昨夜之时,不论是江湖势力、武林门派,或是外蛮夷族,皆将目光投向旎啸一行人,心中隐隐察觉,此中必有蹊跷,或是一场精心策划之局,说不定正是旎啸与皇帝联手布下的棋局。
闻得骆风雁得获骆珹遗物之讯,犹如惊雷贯耳,令诸多势力之人猛然惊醒。
原来,自昨日黄昏,以追缉行刺御驾的刺客为始,一切皆乃虚张声势,实则皆为骆珹遗物而来。
朝廷似已察觉此物线索,为免打草惊蛇,故布此局。
而碧落守望殿之人,不明所以,先诱旎啸与众高手他顾,再以骆珹遗物诱使骆风雁现身。待其身份得证,碧落守望殿欲掳走骆风雁,逼问骆家之秘。
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帝密遣数十名大内高手突兀而出,直接将骆风雁带回皇宫。
诸势力自昨夜起,纷纷遣出密探,打探旎啸与骆风雁下落。
初时探知,黑夜暴雨中,二人不久便分道扬镳,旎啸身边的女子也各自追击敌寇。
然骆风雁之事骤起,众势力恍然大悟,此番种种,皆是皇帝与旎啸为骆家之事所谋。
本以为骆家之秘已渐为人遗忘,不料一夜之间,又如沸水入油锅,波澜再起。
暗探如蚁附膻,纷纷涌向顺天府,潜入京城,欲探消息。若能得便,更欲潜入皇宫,探听骆风雁与皇帝所言何事,骆珹遗物之秘又为何物。
没有多久,又有消息传出,说骆珹遗物并无特别,仅是嘉靖帝昔日的赏赐,与骆家所守的天家秘密无关。
此事得骆风雁亲口承认,由皇帝近身太监传出。
众势力方才醒悟,为何朝廷厂卫与六扇门,尤其是旎啸率领的千阳门高手,仍在外追敌未归,想必也已猜出此中缘由。
然世人皆是疑惑,此番举动究竟为何?
若为骆家之事,何以连行刺御驾的刺客,乃至白莲教余孽也在缉捕之列?各级官府与卫所之军也是全力配合?
一时间,世人议论纷纷,不知皇帝与旎啸此番联手布局,究竟针对何人,或又为何事而起?
在一处所在,阴云密布,黑雾遮天。风雨大作,雷声轰鸣,宛如猛兽怒吼。山川为之震动,仿佛天地崩塌;溪涧翻腾,犹如地陷深渊。
此刻,无数身影正在雨中厮杀,刀光剑影交织,鲜血与雨水混杂流淌。
闪电划破夜空,照耀之下,大地被血水染得通红。
而在半里开外,一辆简陋至极的马车,悄无声息地从北向南行进,似乎正从容赶路。
在这风雨交加、雷声隆隆之时赶路,本应引人注目,但观那马车及马夫,皆平凡无奇。
原来,近日朝廷大肆捉拿刺客、碧落守望殿之人以及白莲教余孽,致使许多无辜百姓受累,更有众多当地民众纷纷逃离。这辆马车,正是当地百姓所用。
大雨倾盆,雷声不断,似乎无人留意这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行进二三里后,来到一座山坡前。
夜色中,阴云压顶,黑雾弥漫。雷声滚滚,闪电耀眼。马车内,不时传来小孩惊恐的哭声。
待马车越过山坡,那山坡之上,忽然显现出两个身影。二人皆身着一袭黑衣,头戴斗笠,面目难以辨认。
这时,其中一人笑道:“想不到旎啸与那万历皇帝竟玩起这等把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令人难以捉摸。
“世人皆以为骆风雁已被皇帝接入宫中保护,却不知她已悄然离京数十里。待到明日,恐怕再无人知晓她的行踪了。”
此人身旁那人,似乎对他极为恭敬,微微躬身道:“尊者神机妙算,早已料到旎啸与那皇帝会如此行事。”
尊者轻轻挥手,面上含笑,缓缓说道:“你切莫轻视了这旎啸,他虽武功平平,却能在陕西摆下那逆天大阵,一举击败穹渊与萤影,诛杀数十股势力的上千高手,这等能耐,在华夏之中,恐也寥寥无几。”
尊者身旁那人再次躬身行礼,“是,尊者。不知穹渊与萤影两位大人如今如何?”
尊者笑道:“他们无碍,只需歇息一阵便可恢复。再者,我已感知梵行已现身世间,只是他已然受伤。
“先前,他被困于积石山中的太虚无极幻灭阵,长达数百年,本是有人无意间闯入,可助他脱困,却不料被麒麟所伤。
“梵行告知我,那闯入阵中的,乃是一对年轻男女,似是旎啸与那位骆家小姐。”
闻听尊者之言,旁边那人不由大惊失色,“难道旎啸已察觉西边那几处陷阱?”
尊者冷笑一声,沉声说道:“虽据你所言,暂且不知旎啸是否有所察觉,但我料定,他与骆风雁前往西边临兆府定有目的。
“只是不知何故,他们又北上大小松山,继而绕至漠北,转了一大圈方从宣府镇进京。
“我后来虽查出此乃通幽与白虎近千年恩怨所致,但对旎啸而言,恐怕并非如此简单,更像是随性而为。不过,即便他们真的发现那几处陷阱,也无妨,我早有安排。”
旁边那人附和道:“因此,尊者便精心布下此局,让骆风雁身陷其中,心甘情愿地领人前往西北,寻找骆珹当年所留之物?”
尊者点点头,“正是如此。莫说旎啸不知,皇帝不明,就连骆风雁自己,也是万万未曾料到。”
话音刚落,旁边那黑衣人接过话去:“还有她那父母双亲,也不知那场刺杀圣驾的戏码,实则是尊者故意安排。”
见尊者仅是轻笑一声,那人又说道:“只是旎啸派遣六位高手暗中护卫骆风雁,恐怕要费上一番手脚。若她在途中有所察觉,定会……”
尊者轻轻摆手,不以为然:“无妨,我自有妙计摆脱旎啸所遣之人。即便骆风雁半途发现异样,她又岂会怀疑她父母之话?
“况且骆家之事本就意在瞒过众人,包括旎啸在内,料想骆风雁也能体谅她父母的苦衷。”
旁边那人微微颔首,二人默默注视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片刻之后,那黑衣人问道:“尊者,既然已知旎啸身份,为何不将他除去,或是将他身份公之于众,让江湖各势力知晓其厉害?”
尊者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我也曾有此念,但念及虽知其与梅花山庄有关,却仍不足以一举将他消灭。
“如今他所展露的势力已非同小可,如川蜀、陕西、西北凉州、京城千阳门、南边应天府等地,皆有他山庄弟子。
“这股势力庞大无比,不容小觑。再观往昔,我更疑他手中人马仅显露冰山一角。”
言及此处,尊者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料皇宫那位已略知旎啸一二,待其慢慢察觉旎啸势力之大,已非朱家所能掌控时,定会心生忌惮,筹谋除之。”
旁边那人躬身道:“尊者所言极是,莫说万历皇帝,任何帝王皆不容此等庞大势力存于世间。我们可使其旎啸的势力逐一暴露。”
不想尊者摇了摇头,“此事无需我们插手,唯有让皇帝自行察觉,他方会对旎啸心生忌惮。要知道,你们这位皇帝,绝非寻常天子,圣心如海,深不可测。
“再者,贸然将旎啸势力公之于众,时机尚未成熟。须待合适之时,令天下人对之心生恐惧,惶恐不安,皆欲除之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