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凉送完江椰之后顺着路回到梨阁,在某处廊檐之下又看见了詹津和顾迁。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两人,“外面在下雨,这么冷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顾迁的目光落在詹津身上,看见人失魂落魄的样子,轻“啧”了一声,“宁天仙早就不见了,詹津你这个样子是做给你好友我看的吗?”
詹津才是恍然回神一般,他看了看顾迁,又看了看萧凉,俊秀的脸上有些发白,“抱、抱歉,我这就离开。”
说着就要往雨里面钻,顾迁歪了歪头,一把抓住了他,詹津轻“嘶”了一声,微微站住脚步。
“离开去哪?”
詹津道:“没事。”
没有正面回答。
顾迁继续道:“在我那里寻个屋子住一阵子。”
詹津抿了抿唇,“师父他们很快就会找来,我在你们云亦,会添麻烦。”
萧凉扫了一眼另一头的方向,宁天仙往那边走,在那边住下来了,“你的师父?你一个人私自来找宁天仙的么?”
看起来,队伍里面确实没有紫炎会的修士。
顾迁扭头看向萧凉,挠了挠脑袋:“哎,算了,告诉你吧,萧凉。我带人马去支援,就是听到小道消息说詹津来了,本来是准备和好友见见面的,后来我发现……还好我去了,不然就这个小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性格,可能连云亦的境都入不了。”
萧凉看向詹津,“发生了什么?你和宁天仙之前不是已经……”
宁天仙之前不是说还喊他们去喝与詹津的喜酒吗……?
虽然萧凉没说下文,但詹津已经明白了,俊美的脸上涌现出一股绝望,表情似乎有些龟裂,眸中闪动着脆弱的碎光,整个人好像要碎掉了。
萧凉见状往前走,“顾迁,把詹津带上。”
三人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会议室。
詹津坐下,把佩剑放在一边,就捂住脸,仿佛被抛弃的小狗一般,呜呜的哭了起来。
萧凉和顾迁一下子沉默了。
詹津哑声道:“什么、什么喜酒呀……天仙,不、不要我了。”
一句话,让萧凉和顾迁脑中皆是闪过问号——
分手了?不是刚要订婚么?
顾迁凑过来,“怎么回事?”
萧凉用灵力温了茶水,递给了詹津,“润润喉。”声音都哑了。
顾迁看见了,贴心的把自己的手帕递给詹津,“细讲。”
詹津先用顺势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眼泪,才抬起头,接过萧凉杯子,说了一句“谢谢”,被冻僵的手汲取着杯温,他吸了吸鼻子,抿了一口茶水,才继续哽咽道:“前任宫主身死之后,天仙可能压力太大了,要跟我分手,我问她原因,她都不理我,只会让我滚。”
说着詹津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疯狂的打转,他眨巴几下,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下弯,委屈极了:“之后她和那些长老一起回到天道宫,我被师弟师妹们劝了回去,他们说——说——”
说到这,詹津再也忍不住了,拿起顾迁的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他们说,天仙现在需要更强大更有背景的夫婿来稳定天道宫,起码也不能拖后腿,能给一些助力。
我、我配不上。
起初宁宫主还在的时候,天仙还能因为喜欢和我在一起,如今,天道宫需要她,但她不需要我了……”
说着,詹津“哇”了一声,哭声大得几乎要和外面的雨声比肩。
萧凉和顾迁皆是一惊。
顾迁连忙靠前,詹津急需一个拥抱,阀门一旦打开,汹涌的情绪也就无所顾忌,他猛猛把自己的脑袋埋入顾迁的肩头,泪水滴答滴答落下——
“我不是名门出身,也并非天纵奇才,只是拜入了紫炎会门下。努力刻苦、没日没夜的修炼,才能勉强看天仙一眼……”詹津继续道,“师父在那之后也跟我深谈,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师父就明确告诉我……天仙于我,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甚至整个紫炎会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詹津说到这,梗了一下,咕噜咕噜的又喝了一口水,“师父要我放下,说已经安排了我与其他宗门的女子联姻,可是……八年前见到天仙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
顾迁恍恍惚:“八年前?!难怪……难怪当初在烟延山脉的时候,你小子强烈要求要和我换一下。”
萧凉则感叹:“第一眼就喜欢……天仙知道吗?”
詹津道:“自然不知道……”
“我不愿意,师父把我关起来,我废了好大的力才从紫炎会逃了出来,不死心的去找天仙……”
“我记得那天我等了很久,傍晚的时候天仙才回来,我抓住她,夜里的风很大,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在即将再次被忽视的时候,才慌乱的抓住女子的手腕,力度也不敢太重。
詹津喃喃道:“我还是个胆小鬼。顾迁,萧凉,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萧凉,你是凌霄长老的弟子,我曾经见过你,在我第一次来凌霄参加比试的时候……
当时你明显只是懒了,不想打了,放水就让对手赢了,我都看出来了,其他人,其他长辈也看出来了。
我师父说你肯定会被责罚,我也觉得,因为我在紫炎会不认真修炼,修为进步慢了,就会被惩戒,会被关进小黑屋。
但是当时你下了擂台,神态疲倦,居然当场就扑进江长老怀里,被江长老抱着呼呼大睡了……”
萧凉:“……”
说着,詹津仰起头,似乎很想把眼泪憋回去,“凌霄,修真界第一大派,你又有江长老护着,我不必多说……”
萧凉:“……”他顿了顿,缓缓道,“你记忆……挺好啊。”
能扑进江椰怀中呼呼大睡的萧凉,定然不是长大版的萧凉,那就是很小的时候了,而且,萧凉根本不认识詹津,说明那时詹津也绝对只是个路人。
詹津又道:“还有顾迁,虽然你们云亦没有多透露什么,但以前飞来的信息里面可以知道顾祺是掌门,你又是少主,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身份总归是尊贵的。”
顾迁内心呵呵两下,“……你还,挺敏感。”
詹津把水喝完,放在桌子上,喃喃道,“我如果有你们一半的身份和地位就好了,天仙或许,就会需要我了。”
顾迁扶额,这孩子……自卑啊?他唇角一抽,想起之前云亦的腥风血雨,有种想告诉詹津这些经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