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晃得人睁不开眼,单单站在太阳下,不出十分钟,全身上下冒汗。
那些被绑在要命太阳下的人,度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
没有水,嘴唇已经干裂起皮。
身上的水分几乎全部蒸发,没有多余的水分可以淌出体外。
“求求...求求喂我的...孩子...一点水。”
被绑在木桩上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恳求的话。
可惜却唤不回坐在阴凉处吃西瓜,抽烟的男人一点怜悯。
吃完一片西瓜,男人发出满足的喟叹,“夏天就是要吃西瓜,爽!”
他随手丢了瓜皮,枪口对准女人,“刚才她说什么?”
“给那个小孩一点水。”站在一旁的手下接话。
“砰...”
枪响。
枪口冒起一阵烟。
一个血洞出现在小孩胸口,鲜血从血洞里滚滚流出。
“看,这不是有水吗?”枪口点点小孩胸口,“接起来。”
“啊...啊...”绝望的嘶吼声从女人嘴里蹦出,可因为长时间暴晒,体力透支,再怎么大声,听起来都只是有气无力的低喃。
一缕风吹过,就能打散。
“接完了?”男人问只接了小半杯血的手下,扬声大笑,“不知道够不够你们一人一口。”
“丢进去。”
指令一下,小孩从木桩上被解下。
一人拉着他的头发拖行,一路越过绑在柱子上的一排人,走到不远处的深沟里,顺手丢下。
沟里除了小孩,已经有七、八个人。
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破洞。
小半杯血被放在阴凉处的桌子上。
不大的小圆桌,还放有几个盛着血的杯子,肉眼看微微凝固。
“渴了。”男人扬声指小圆桌,“很简单,那里就有水,谁喝了,我就放了谁。”
新一轮游戏继续。
“故事的主人公,你猜到了吧。”颂材抽一口水烟,吐出烟圈。
烟打着旋往上飘,散开。
“这里就是曾经的那个寨子。”
光看现在热闹的模样,根本想不到,7年前,在这里,短短7天,全寨86口人,死绝。
也是7年前,他的狠绝,奠定了现在不可撼动的地位。
“我们不敢赌。”颂材站起,推开最近的窗。
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火光,那是寨民们在快活舞蹈。
“这次,从明泰手里抢罂粟,我们也是经过考量才做的决定。”
明泰肯定愤怒,不过这份愤怒在于就算他不要,别人也别想要。
真上门讨要,大不了分出去一部分利润,他们还有的赚,还能养活靠着他们的兄弟和普通人。
“现在,你跟我们提,直接取代他,杀了他。”
那就是另外的性质,要赔上上万人的命,他们赌不起。
“你有几分把握?”
颂材转头,目光灼灼。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汪淼身上,试图拿到肯定的答案。
汪淼沉吟半刻,伸出一只手,又收起大拇指。
“四成。”
连一半都没过。
颂材叹一口气,“你回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汪淼转身,取纸笔,A4大小的纸,只写了一个字:死。
他能让明泰死。
字太大,态度过于嚣张。
这样的气势,来自一个残疾人。
虽然...
讶异不敢相信之余,所有人将目光聚集在汪淼后背。
他丢下纸,脱下衣服。
露出后背痂已经彻底脱落的残龙纹身。
左手反转上背,指残缺的龙角。
众人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试图寻找答案。
当年被一锅端,名气比乌先生还大的隆家族,高层十三人,人人都在背后纹有一条龙。
据传闻,根据每个人擅长不同,所纹的龙都会有相应残缺,对应擅长的点。
只有隆家族的首领,才在背后纹了完整的龙。
寓意这个结合所有人优点成立的家族,只有一致对外,才能一直朝前。
江湖传闻,只听过,没看过。
还是颂材见识广,他看了一会所指位置,“你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军师?”
印象里,隆家族有这一号人物,外面人称军师。
据说隆家族能一路向前,兴旺十多年,全靠这个军师在幕后排兵布阵,引导全局。
有小道消息,当年隆家族上层起内讧,军师被提前支走。
这才导致没了智者坐镇的‘江山’散如一盘沙,在明泰借耶的士兵,几轮攻击后,被剿灭殆尽。
而那个落单的军师,收到消息赶回时,一切都晚了。
只能被押跪在原地,看昔日的兄弟,一个个被杀,或斩首、或枪杀,无一例外各个死状都万分凄惨。
汪淼点点头,穿回衣服,肯定了颂材的话。
“可...”颂材目光凌厉,绕着汪淼转两圈,“你为什么活着?”
当时哥基联系他们,说看见隆家族的高层幸存者。
这话,他们都信。
当年围剿的时候,据可靠消息,包括隆家族首领在内,一共杀了10个人。
还有2个人落单,生死不明。
现在,突然有一个陌生人,跑来认领重要位置,怎么不可疑?
汪淼拉下衣摆,捡起纸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我就告诫自己要活下去。
【对于你们,我也没那么大的善心,不过是想要一个助力。我们间的关系,最多算是互相利用。】
目的明确,言语间不闪不避,非常坦诚。
汪淼换了张纸,写下:当年就是明泰借着乌先生的手,坏了隆家的生意,导致隆家底盘开始崩,才酿成最后的恶果。
趁纸在传阅时,他继续写:明泰既然要退出传统毒品这一块,跟乌先生共同向化学合成毒品进军。
【等他完善整个毒品供应链,缓过气了,你们说,他真能放过你们吗?】
汪淼递出去纸,站在窗前。
扬手指若隐若现的篝火堆。
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这个寨子曾被全寨屠杀,你们能保证,它不会被第二次屠杀吗?
明明他半个字都没说。
可所有人却觉得从脚底升起寒意。
能保证吗?不能!
能抵抗吗?不能!
守得住吗?守不住!
心理有股火就要喷涌而出。
凭什么?他们守卫的安宁,如此轻易就会被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