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后的缘起,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她与九阴乘鲲鹏翱翔的画面。
她记得无烬也曾带她腾云驾雾,遨游四方,那时她还是个凡人,惊喜至极,宛若梦中,如今想来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那时的她,只顾着登天之喜,然而此刻回想起来,却尽是神君的身影。
他们比肩而立,无烬张开衣袖,为她挡风,而她则撑着他的手臂,怀着好奇之心端详山川大地。
再次回想,山川大地皆可模糊,唯有那只手异常清晰,叫她无法忽视。
中合欢散时,她千辛万苦逃出来,第一个抱住的人是无烬,那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此生不忘。
既然睡不着,缘起干脆爬起来,拍了拍脸,立下雄心壮志:“和神君谈情说爱结局太惨了,还是龙啸好。”
“对,就选龙啸。”
“就选他。”
缘起一夜没合眼,清晨时分,蹲在浮生床边,看着她苏醒。
浮生睁开困顿的双眼,一张满是哀怨的脸正凝视着自己,当下以为有妖魔入侵,吓得连连后退:“阿缘,妖魔来了。”
“什么妖魔,是你家公主我。”
浮生胆小,透过指缝看清来人,原本憋住的呼吸才敢重新呼出来,她拍着心口:“阿缘,你干嘛吓我?”
“昨天你送错人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今天务必要把龙啸请来这里,明白吗?”
“我第一次来这儿,又不认识路,送错很正常。”浮生小声辩解。
“你还好意思委屈?”
缘起作势要打她,浮生委屈巴巴地抬手挡住。那只本欲打人的手,最后只是轻轻搭上她的手腕。
只听得缘起略显凶恶的声音:“今天要是再搞砸,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让你当只光秃秃的鸟。”
浮生摸着自己的毛发,表示:“一定不会搞错。”
“行,去吧。”
勾引男龙大法第三步,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均采取夸夸模式。
勾引男龙大法第四步,寻找共同爱好,拉近彼此距离。
勾引男龙大法第五步,英雄救美,适当展现柔弱,让他心生垂怜。
……
缘起将册子翻了个遍,总觉得这些法子过于缓慢,为了速战速决,尽快拿下龙啸的心,决定采用勾引男龙大法终极大招:
美貌攻击,美人出浴。
紫藤树下是一方温泉池,池中泉水来自赤水,是龙族特意为她建立,像是缩小版的上清池。
池中氤氲着水汽,藤蔓若有若无地散落于水中,很符合她想要的朦胧美。
缘起洒入花瓣,将外衣褪去,只留下里衣,慢慢走入温泉池。
“当初教习妖师怎么说来着?要若隐若现,那就露个肩膀?”
缘起香肩半露,练习着如何才能展现妖师口中那种既纯洁又能惹欲念的姿态。
“妖师说要注意眼神,对,眼神既要含情脉脉,还要真心真意,可怎么算含情脉脉的眼神呢?”
“好难啊。”
“算了,不管这些,先从专注练起,一直盯着一样东西,把它盯穿。”
缘起眼神锁定住面前紫藤,练到十分熟练才作罢。
双眼疲累,便望向别处,放松眼睛。
不看还好,一看竟看出了大事。
彼时站在温泉池边的不是龙啸,又是九阴,最可恶的是不知道他在那儿多久,看他满脸笑意,似是很久了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明知她在沐浴,进来见了,非但不提醒,还一直看着,实在可恶。
“你你你……”许是温泉池的热气,也许是心底的怒气,缘起从头到脚像个红透的柿子。
温泉池中建有台阶,缘起气急,脚下没踩稳,一股脑摔了进去,她虽不能在水中久留,但这么浅的水,完全能自己上来。
然而九阴见了,想也没想,飞身入池,把人捞起来。
那件若有似无只为装腔作势的里衣彻底没了踪迹。
从水里出来的缘起,面对如此尴尬境地,想着地洞必然是没有,还是变回真身比较靠谱。
九阴觉察出她的念头,施法阻止。
他像是有意挑衅,施法后,故意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
缘起慌忙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他强势把人迫到池边,眼底升起一抹怒色:“不许我看,你是准备让龙啸看吗?”
“你胡说什么?”
“龙啸听说你有事找他,原本前来见你,半路被龙王叫去,他担心误了公主的事,便请我来此。”
“原来是这样。”
“你很失望吗?”九阴问话时,更加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
缘起有些吃痛,哼了一声,他才收起怒意,不过仍然没有放开她的手。
“我……”
“你是故意在这泡温泉,想要勾引龙啸,是吗?”
“我……”
“回答我!”
缘起怂了:“不是,当然不是。我……我是有事想找太子殿下,觉得面见太子得梳洗打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什么事?”
“什么事?”缘起张口就来,“想和太子殿下商量解除我与他婚约的事。”
九阴脸色由暗转晴,原本不善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 再次认:“你说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方才练习的坚定眼神,此时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九阴满脸愧疚。
缘起适时提出:“那我们能不能换个正常的形式说话?”
“对不起,冒犯了。”
意识到冒犯后的九阴,旋即离开温泉池,背对着她站在池边:“今日是我唐突了,我出去等你。”
他慌不择路,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差点没找到出口。
缘起看了,觉得好笑。
待他走后,又开始懊悔:“解除婚约?你还真是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
“缘起啊缘起,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呢?”
“是因为害怕吗?”
“可你明知他不会伤害你,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亲口说出想要嫁给别人的话?”
缘起很快收拾好,但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便坐在梳妆台前,将耳边头发编成辫子,拆了又编,来回好几次,磨蹭了好半天,才一脸赴死般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