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厅中,狂风席卷着烈火,如龙蛇般张牙舞爪肆虐,墙壁和穹顶的壁画被火舌舔舐,溃烂不堪。
火海中,死侍的嘶鸣声撕心裂肺,偏偏燃烧的树枝将他们牢牢捆缚着,动弹不得。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浓烟弥漫在整个26层中。
“差不多了啊。”
眼见火海中的死侍慢慢停止了歇斯底里的挣扎,韩青丞再次结印。
水遁?大瀑布之术。
周遭的空气突然湿润起来,一大团水流凭空出现,从天而降。
滔滔水流铺天盖地而来,将大厅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冲灭。随着火海被水熄灭,几乎塞满整个大厅的茂盛树木也随之枯萎消散。
“检查一下看有没有没死透的,给他补一刀。”
转头朝三人吩咐一句后,韩青丞拖过楚子航的背包当坐垫,一屁股坐了上去。
这场战斗他不仅一直开着四门和死侍们近身搏杀,连续几个大型忍术让查克拉也消耗得厉害。
源稚生提着两把长刀,每走过一个死侍身边都会一刀搅碎他的心脏,十分谨慎。此时的他十分坚信韩青丞一定是血统不属于昂热的S级超级混血种,什么c级血统肯定只是卡塞尔学院的说辞,只是个幌子罢了。
你要是跟我说c级血统能有这么可怕的战力,那我的皇血难不成连d级都不如?
“这些死侍不可能是从正面突破源氏重工的防御的。”
恺撒突然走到韩青丞身边,低声说道。
如果死侍群是从大门强行突破,战场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抵达他们所在的楼层。除非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蛇歧八家在这栋大厦的武装力量被尽数屠戮一空。
“你能想到的,源稚生自然也能想到。”
韩青丞笑了笑,“主席,这终究是别人的家事,咱们就别管了。回去后把这件事告诉校长就行,他肯定自有定夺。”
恺撒闻言后点了点头,他也没有意见。
虽说刚才大家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可他们毕竟是潜入者,哪有身份和立场去插手别人家族内部的事呢。
“韩君,这层的死侍都杀完了,我要去协助其他人了。”
源稚生走到韩青丞身前,垂着的两柄长刀上满是乌黑的血迹,黑血顺着刀刃缓缓低落。
“好,那就一起下去吧。剩下的死侍应该不多了,我们也回去了。”
韩青丞点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你面对的敌人比你想象中更强大,更狡猾。他们藏在你看不见的阴影里,一直在算计着。象龟,在对待神的态度上,学院和你是一致的。大家联手总是更好的,我们和校长等着你。”
源稚生没有做声,沉默半晌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楚子航拉住了恺撒的手臂,现在还是让源稚生先去处理那些死侍,他们的恩怨还是放一放再说吧。
“走吧。”
韩青丞察觉到了楚子航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说道。
“不管路明非了吗?他应该还在大厦里。”
电梯中,楚子航好奇地问道。
“不用,他有办法出去的。”
韩青丞摇摇头,笑着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吗,那个衰仔总是能逢凶化吉,我们死光了他都死不了。再说了,别小看了路明非,他可是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的男人。”
楚子航闻言一愣,紧接着他就释然了。
是啊,他可是亲眼见过路明非搏杀芬里厄的场面的。那个男人仿佛天神下凡一般,将龙王按在地上虐杀。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路明非和韩青丞入学后,他觉得自己和恺撒像是成了小角色一般。
两个人的能力都神秘莫测,却又都是战斗力爆表的人物。
难道说,没有言灵的混血种才是真正的天命屠龙者?!
楚子航的瞥了眼恺撒,只见他也是满脸沉思的表情。恺撒察觉到了楚子航的目光,两人视线交汇,这对宿敌竟然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英雄惺惺相惜呀。
三人没有走大门,依旧是沿着来时的下水道离开。毕竟他们也是入侵者,堂而皇之地走大门影响不太好。而且源氏重工现在处于封锁状态,哪怕是地下通道的安全门还是韩青丞用千鸟硬生生撕裂的。
先前的地震大多数人都躲回了家中,街面上连个出租车都看不见。
“走吧,我请大伙去吃拉面。”
韩青丞想了想,对两人说道。这个点昂热应该是在上杉越那边,干脆一起去吃个拉面好了。
众人顺着大路边走边聊,朝着东京大学的后门走去。
暴雨中,孤零零的屋台车停在街角,写着“拉面”两个字的白色幕布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昂热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悠闲地坐在硬得膈屁股的小木凳上,一口拉面一口烧酒,听着上杉越讲着六十多年前的老黄历。
“越师傅,来三分拉面!我要豚骨拉面,帮我多加点香菜,你们吃什么口味的自己跟老板说。”
上杉越闻言抬头看去,狂风骤雨中走来三个男性人类。
他们穿着蛇歧八家执行局的黑风衣,被漫天的大雨浇成了落汤鸡,头发贴在脸颊上,看上去格外狼狈,满满的逃难难民既视感。
“你们三怎么搞成了这副德行?”
昂热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人,他一眼便认出了他的学生们。
可是学院中迷倒万千少女的意大利顶级贵公子和冷面杀胚此时的状态却比露宿街头的乞丐还要凄惨些。如果让学院的学妹们看到他俩这副模样,恐怕三观都会直接碎裂开来吧。
“出门前没带雨伞,之前地震街上也打不到出租车,只能淋着雨了。”
韩青丞坐到昂热旁边,接过上杉越递来的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刚才在源氏重工打了一场硬仗,想着来吃个夜宵。没想到校长你也在这里,正好待会能坐你的车回去。”
“路明非呢,怎么没看见他?”
校长伸长了脖子环顾一圈,却没看见路明非的身影,不禁好奇问道。
“哦,路明非自己单独行动的,有的时候匆忙,我们就没和他一起了。”
“也就说,你们把路明非丢下了?”
昂热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韩青丞,当得到对方点头认同后,他不禁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你们是人吗,居然把路明非丢在敌营,自己撤回来了。
“别担心校长,路明非很强,不会有事的。”
坐在角落的楚子航出言安慰道。
当然,他也并不是特意安慰昂热。在他的认识中,平时的路明非确实是又怂又贱。可战斗模式下的路明非,是比韩青丞更变态的存在。
“就是,他可是我们中唯一的S级啊,校长还需要担心他吗。”
就连恺撒也发声赞同,昂热揉了揉胸口,他现在非常怀疑自己可能最后不是倒在屠龙的战场上,而是死于心肌梗塞。
上杉越黑着脸下好了三碗面,没好气地往桌上一搁,“你们这些秘党的家伙,是要组团来我这吗。”
恺撒和楚子航有些惊讶,日国的生意人不是向来都态度谦卑的嘛,这个在大学后面卖拉面的老板怎么说话这么冲。
有钱不赚吗?
“忘了给你介绍,这些都是我可爱的学生们。”
昂热亲切地指着恺撒,“我们学生会的主席,来自加图索家族的恺撒加图索。这位是学院最古老的社团狮心会的会长,楚子航。至于韩青丞,他跟我说你们之前见过面的。”
“是啊,我跟你的好学生见过面。”
上杉越依旧沉着脸,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时隔六十年,在你之后你的学生也击败了我,你们秘党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昂热原本举着小酒杯的手突然顿住了,悬停在空中。
他猛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韩青丞。上杉越的实力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六十年前他们曾多次交锋。
这位蛇歧八家上代大家长的血统高到接近纯血龙类,他远超其他混血种极限的力量速度,以及那强得不像话的言灵?黑日,可以说他真的是混血种中的天花板了。
如果不是依靠着bug级的言灵?时间零,昂热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被上杉越压制的。
可刚才上杉越却说他败在了韩青丞手里!
他知道这个满身秘密的神秘学生很强,超出想象的强。可他没想到韩青丞竟然能够击败上杉越。
这个学生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昂热还记得韩青丞在加入卡塞尔学院前,施耐德将他独自击杀死侍的资料给自己看。还是自己批准录取这个年轻人,并特别安排他提前入学。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校长,怪不好意思的。”
韩青丞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名为“羞涩”的神色,他笑着挠了挠头。
“你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昂热目光灼灼地看着韩青丞问道。
“啊,这没什么好说的吧,感觉像是借着越师傅的名声在炫耀自己啊。”
“这倒没什么,反正老人的名望就是用来被年轻人踩在脚下攀登的,这种事我不会在乎的。”
上杉越闻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只不过知道我的人这个世上也没几个了,你在别的地方说你打赢过上杉越也没什么用。”
一旁的楚子航和恺撒两人听的是一头雾水,看校长的表现这位邋遢的拉面师傅似乎是个绝世高手。而这位绝世高手还败给了韩青丞那个变态。
“这位前辈是上杉越。蛇歧八家上代家主,六十年前的黑道至尊。他是皇血,血统比例高出了你们的想象。”
昂热看见两人一脸迷茫的样子,便出言为两人解释了一番。
“喂喂喂!昂热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能随意把我的身份告诉别人。”
“不是什么别人,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学生们。”
没有理会上杉越的抗议,昂热接着说道:“说说吧,你们今晚潜入蛇歧八家的大本营都有什么样的收获。”
作为日国任务的专员,恺撒将今日的经过跟昂热仔细说了一遍。
不仅是昂热,上杉越也在一旁听得认真。因为他听到恺撒提到了源稚生,他的儿子。
自打跟韩青丞见过面后,他一直都不曾去蛇歧八家去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因为胆怯,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姿态面对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只是一个基因产物,理论上说并不是自己亲身的。
可即便如此,一直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上杉越突然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有了血脉的延续,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要死了,就不会再在世界上留下任何痕迹的孤寡老人了。
听到蛇形死侍出现在源氏重工的时候,昂热和上杉越的眉头同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这些死侍是从哪来的?”
“根据我们的推测,那些死侍应该是人为豢养的。而他们可以直接出现在源氏重工里,说明豢养他们的地方就在那里,所以背后的人大概率就是蛇歧八家。”
“不过只是根据线索的推断,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楚子航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不用什么证据,我相信你们的判断。死侍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东京这种大都市,一定是人为操纵。”
昂热的语气阴沉下去,显然这个以屠龙为毕生追求的男人已经动了杀心了。
豢养死侍的人,在昂热看来比纯血龙类更该死!
“别看着我,蛇歧八家的事早就跟我无关了。他们已经当我死了,六十年前就当我死了。”
仿佛是被昂热烈阳般的目光灼伤了一般,上杉越差点跳了起来。
“或许你该去管一管你的后代了,否则我不介意将蛇歧八家彻底抹去。”
在昂热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上杉越沉默了下去。
“越师傅,我觉得校长说得对。或许时隔六十年后,你应该再次入主蛇歧八家了,否则他们将酿成大祸。”
韩青丞笑着看向上杉越,“否则别说是蛇歧八家被抹去,整个东京甚至日本,还能不能存在都不好说了啊。”
上杉越依旧沉默着,只是他那佝偻的身形似乎无形中挺拔高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