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规模不大的网吧中,屏幕发出淡淡的荧光,照亮了坐在电脑前的男人的面庞。
这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很狭窄,也就刚好容纳一张电脑桌的宽度,两个人并排坐都会嫌挤。电脑桌下是空的,主机摆在桌面上,可以让客人躺下后把脚伸到桌底。房间中没有椅子,而是一张厚薄适中的地垫,铺满了整个地面。
区别于国内,日国的网吧大多是这种独立的单人包间。
这种网吧的各项配套设施很齐全,甚至洗浴室,洗衣房,微波炉等等配套一应俱全。而且规模大的还会有台球室,漫画室,游戏厅等娱乐配套,可以说得上是一站式服务了。
很多无力承担东京高额房租的年轻人会选择在网吧度过夜晚。
韩青丞端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有力地敲击着,握在右手里的鼠标在以微小的幅度快速挪动。
屏幕上是一场白热化的dota对局。
没错,他来到网吧并非是要尝试联系卡塞尔学院,只是单纯的来消遣。
由于超级计算机辉夜姬的存在,整个日国的网络和通讯都被监控了。他知道不可能能够绕过辉夜姬的堵截联系上学院,所以自打深夜进了这家网吧开始,他始终在打游戏。
电脑桌上摆着一份果盘和两瓶饮料,是这家网吧老板的友情赠送。
他穿着执行局的黑风衣,脸上卡着大号墨镜一脸杀气地走进网吧,扔了一千日元的钞票在柜台上。
值班的服务生和老板错把他当成黑道成员,连身份卡都不敢要,便把他带到了包间,还殷勤地送来速食品和果盘。
虽说晚上和上杉越交手时开了五门让他此时的身躯很疲惫。可高强度战斗后神经太过兴奋,让他没有半点睡意。
看着近卫军团的生命之树被摧毁,韩青丞退出了游戏界面。
虽然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神经反应和操作速度,可这把的队友着实不太顶。这种5V5的团队竞技游戏往往不是一个人就能主导胜负的。
今晚跟上杉越的谈话让韩青丞多少有些失望。
他高估了上杉越作为一名父亲对于拯救孩子的决心,或者说他想当然的认为为了孩子上杉越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重新入主蛇歧八家并向他效忠。
其实韩青丞之所以向上杉越开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他认识到这个世界上个人武力远不如一个庞大的势力来的有话语权。
人力终究有穷尽时,至少没人能硬抗洲际导弹这种战略武器。哪怕自己开高达,骑木人,也不见得能在大规模热武器的轰炸里活下来。
他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势力,为他提供经济,情报,人力,资源上的助力。
而且有一个足够份量的身份,他也才能有和其他混血种势力对话的资本。
个人武力的震慑终究是有限的。
再过一段时间林瑾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身份或者说筹码,他没把握能让林家取消她与宋子敬的婚约。
毕竟正统这样的家族不仅仅只是看中个人实力,家族间的联姻除了保持血统纯净外,也有巩固家族实力的目的。
而且自己虽然个人武力突出,可毕竟不是什么高血统的混血种。对于正统来说,现代社会,个人武力再强大,其实也没什么大用。难不成你还能一个人把别人灭门了不成?在国家机器面前,个人只是渺小的尘埃罢了。
但如果和平对话不能实现,那就真的只能诉诸个人武力了。
可考虑到林瑾的感受,他并不太想和正统林家走上对立面,到时候只会让他喜欢的女孩夹在中间难做而已。
如果林瑾不愿意违背家族的意愿,那韩青丞也没辙。
卡塞尔学院或者说秘党虽然吨位足够大,可他毕竟不是秘党的核心成员。
昂热对他有所保留他是知道的,只是双方都有默契。学院掩盖了他的很多资料,以至于不会引来秘党的深入调查。可他这一身古怪的能力和快到令人发指的战力提升要说没有引起学院方面的怀疑和警惕,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所以既然学院不一定能靠得住,韩青丞就更希望能够总有一个自己的势力了。
可他终究两世都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与能力。让他从0到1发展一个组织实在太难为他了,所以蛇歧八家对他来说其实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管是上杉越也好,源稚生也好,由他们作为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替自己做好cEo。自己只需要当幕后的董事长,出去时说我有一个产业,有多牛逼多牛逼就行。
回头再找上杉越或是源稚生聊聊吧,反正也还有时间。
实在不行,他倒也不会强求。
毕竟是受过素质教育和社会主义思想熏陶的,本质上来说他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
如果蛇歧八家一定不肯接受,他也不会选择用血腥手段强行折服他们。
当暴君,不是他的性格。
说起来校长应该也快到了,可以去和他见个面聊一聊。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还没成长起来的萌新玩家了,现在的他已经拥有和棋手对话的实力,也是时候和昂热开诚布公地聊聊了。
如果有昂热这个老家伙出谋划策,总比自己这个完全不懂权谋的小白自己瞎操作要来的靠谱的多。
关掉电脑和照明灯,韩青丞躺在地垫上,闭上了双眼。
他的睡眠很浅,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会被惊醒。
拉门外响起第二次叩门声,依旧只是三声轻敲,轻柔缓慢,似乎不想打扰到里面休息的客人。
韩青丞坐起身,一把拉开了门,只是门外出现的男人让他有些惊讶。
一个穿着黑色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带着黑超墨镜。交叉垂在身前的双手手腕处露出了一片刺青,凶恶狰狞。
“韩桑,主人有请您过府一叙。”
男人竟然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弯腰鞠躬,双手递上一张名片。
韩青丞抬手接过名片,烫金边纹的白纸上没有公司也没有姓名,只有一方鲜红的印章。印章是一个带着冠冕面具的人头,角落处有一个面目狰狞的鬼面。
“猛鬼众?我还以为是蛇歧八家找上门来了呢。”
韩青丞看了两眼名片,好奇地说道:“真有你们的,蛇歧八家没能找到我,竟然被你们抢了先。”
“是,在下是猛鬼众的火组组长车田司,奉主人之命特地来请韩桑。”
西装男毕恭毕敬地说着,如果没有那片狰狞可怖的刺青,看上去像是金融界的精英在向投资人汇报工作一样。
“王将吗?”
韩青丞点点头站起身,“正好去会会他,带路吧。”
网吧的正门口停着一辆纯黑的宾利慕尚,天花板级别的商务豪车。宾利的身后还有两辆奔驰静静候命,这夸张的阵仗引得小网吧内的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围观。只是震慑于车子外一个个西装笔挺的墨镜男,让他们不敢靠近。
韩青丞坐上那辆宾利,那位自称猛鬼众火组组长的男子坐在副驾,车辆悄无声息地滑入车道,潇洒离去。
车田司并没有将他带往猛鬼众的大本营大阪,而是来到了一家位于机场附近的茶舍。
雅室中一名高大的男人端坐在上首的木椅上,男人穿着白色的素衣,脸上戴着一张能剧面具。公卿面具上用朱砂勾勒出一条弧线,显得格外诡异滑稽。
“王将好胆色啊,竟然跑到蛇歧八家的地盘上。”
韩青丞走进雅室后,笑着和王将打了个招呼。
“韩先生请坐,请用茶。”
王将伸手邀请韩青丞落座,并将刚刚斟好茶的茶盏推了过来。
“不知道王将今天相邀有何贵干,难不成是打算和卡塞尔学院联手拔出蛇歧八家吗?”
韩青丞坐下后没有理会推到面前的茶,他可不是什么百毒不侵的霸体,万一赫尔佐格这个老银币在里面下点药可咋办。
“倒没有和秘党联手的打算,终究只是日国混血种内部的理念分歧,就不让外人见笑了。”
王将摇了摇头,“今天邀请韩先生,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韩先生的风采。听说韩先生先后击败了源家和犬山家两位家主,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壮举,在下心中仰慕。”
“呵呵,王将就不怕我直接发难,看下你的头颅吗。还是说王将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自信,所以才坐得安稳?”
“既然出于仰慕邀请韩先生,自然是相信韩先生的为人。再说猛鬼众和卡塞尔学院没有半点过节,我们还能给蛇歧八家添点乱子,韩先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对我出手呢。”
王将依旧老神在在地捣鼓着茶具,似乎压根没把韩青丞的话放在心上。
切,你这个老阴阳人有种别搞个傀儡在这,你本尊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这么坐的住。
韩青丞懒得跟他虚与委蛇打官司,索性抬起头打量起茶舍中的古字画来。
系统到现在都没有发布击杀赫尔佐格或者王将的任务,韩青丞自然也懒得动手。
毕竟刷任务实在太香了,可别把赫尔佐格砍死了,回头触发不了其他任务,那就亏大了。
其实真要想解决日国这边的事,来东京的第一天只要去把橘政宗砍了就完事了。可他之所以一直混着,就是为了刷更多的任务。
“韩先生不用茶吗?”
王将见韩青丞面前的茶盏始终没动,好奇地问道。
“不敢喝,怕有毒。”
韩青丞也是懒得跟他表面客套,丝毫没留情面。
“韩先生真是说笑了,我怎么会这么对待客人呢。”
“行了,开门见山吧,别老搞这些表面功夫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日本人了,尽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
韩青丞没什么耐心跟王将绕圈子。
“我听说贵学院的昂热校长即将抵达东京,想让韩先生将猛鬼众的心意转达给昂热校长。”
王将顿了顿,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猛鬼众无意与卡塞尔学院和秘党为敌,我们近期会对蛇歧八家发动总攻,希望卡塞尔学院不要干涉我们家族内部的斗争。”
嗯?这老家伙要自己当传话筒?
不对啊,昂热来不来对他的计划没影响,怎么好好的要找自己给昂热带话呢?
“校长来不来我都不知道,更加联系不上他。王将大可以自己去找校长,他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王将不必担心被他拔刀砍死。”
韩青丞笑了笑,并没有接授王将的请托。
“在下毕竟跟昂热校长素昧蒙面,而且将您送到昂热校长那,也算是猛鬼众的诚意,还请韩青丞不要推辞。”
“怎么,你这么怕校长,连跟他面对面的交谈都不敢?”
韩青丞当然知道这个分身一大堆的老银币不是不敢出现在昂热面前,大不了就被他砍死一个分身而已,但他依旧出言讽刺道。
“唉,既然韩先生不愿意那就算了。那就劳烦韩先生帮我跟昂热校长打个招呼,之后我再登门拜访吧。昂热校长还有三个小时就会抵达东京,要不我安排车送韩先生去跟他汇合?”
对于韩青丞的冷言冷语,王将没表现出半点愤怒与不满,养气功夫深厚的很。
“好啊,反正要去跟校长汇合,那就劳烦王将派人送一趟吧。见到校长后,我会跟他提一声的。”
韩青丞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他心中大概有个猜测了,可能是自己表现出了远超想象的战力,让这位藏在幕后的黑手有些忌惮了。
加上昂热也将要抵达东京,自己加上昂热,绝对是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战局走向的,所以才引起了赫尔佐格的警惕,选择了出面试探。
看来得小心点了,这老家伙可不是善茬,指不定就打算把自己和昂热一起干掉。
“那就不耽误韩先生了,我这就让人送您去和昂热校长汇合。”
王将终于停止了摆弄他的茶具,站起身说道。
韩青丞随意地招呼了一声,便开离开了这间茶舍,重新坐上了宾利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