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瞻与爨谷奔回成都之后,本打算立刻去找范长生,但却在城门口就遇到了陈祗在等待。
“陈侍中?您在这里是……”,诸葛瞻显然有些意外。
“走吧,找一个隐秘点的地方。”,陈祗也是笑了笑,带着诸葛瞻来到了城门附近一座小茶棚内,几人点了一些茶水,坐着休息。
“思远,现在各地的士族都在成都有所动作,你之前想着继续征调兵粮的风声,可是在这里闹出不小的动静啊。”,陈祗笑着喝了口茶,但面上的表情倒是很放松。
诸葛瞻小心问道:“敢问侍中,如今情形如何?”
“有表现很积极的,也有不满迹象的,此外更多地也是观望。”,陈祗点点头,又拿出了一卷纸递了过去:“这个你看看吧。”
诸葛瞻打开看了看,眉头一皱:“匿名举报?这……这里面的事情已经坐实了吗?”
陈祗摇摇头:“按照李骧的说法,他是离开了郫县之前才收到的举报,按照他的意思,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查实,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这得是李骧说了实话的前提。”
诸葛瞻一愣:“侍中这是何意?”
陈祗笑了笑:“思远浸润官场多年,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李骧若是说的实话,那么就是有人借他的手,要拔除郭家与何家;如果李骧说的不是实话,那么就是有人与他合谋,要拔除郭家与何家。”
“若是合谋,叔龙在郫县与郭家、何家一无往来,二无交恶,为何要除掉他们?”,诸葛瞻也是有些疑惑了:“若只是单纯举报,那就有可能是郫县的其他士族要排挤掉他们,但这些事情为什么现在才上书举报,也是怪事。”
“陛下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置,他担心眼下处置的过激了,会引发骚动,影响前线的备战,国库眼下有些不足,陛下对于你动员士族征调兵粮的想法,倒是没有意见,不过也担心操之过急引出什么问题,就想着这件事情是不是能够有所助力。”,陈祗详细的解释了一番:“眼下,陛下已经让李叔龙继续调查证据,不过以陈某之见,这里面举报的事情,大概率是真的。思远你不妨善加利用一番。”
“瞻明白了,多谢侍中提点,既如此,我们就进城吧。”
陈祗笑着示意他稍安勿躁:“不要着急,无论对郭家和何家如何处置,一定要记住,提前与太子商议妥当,这个举报因为是送到尚书台的,当时协理政务的太子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诸葛瞻思索一番点点头:“好,瞻明白了。”
“嗯,你先进城,我过一会儿再走,咱们两个要是一起走被人家看到了,多少不大好。”
诸葛瞻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陈祗继续喝着茶水,直到不久之后,一骑飞驰而出,一个带着面具、身材清瘦的男子下了马走了过来:“见过侍中。”
“嗯!”,陈祗点点头,随口问道:“让你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男子点点头,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推了过来:“这是李校尉那几天见过的人,已经调查明白了,请侍中查看。”
“嗯,有点意思。”,陈祗笑着看看纸张,然后走到了煮茶的炉灶旁边,将纸条扔了进去,又看向蒙面男子:“你怎么看?说说。”
“以属下之见,公私兼顾,于公有助于北伐大业,于私可借机广大门楣。”
陈祗满意点点头:“不错不错,正是如此,这个人倒也算精明,匿名举报的事情,他本就知道朝廷会想办法查出来他的身份,这种倒是比那种立了功到处吆喝的要高明。”
“此事要告诉武乡侯吗?”
“哎,不着急,缓个一段时间,我想他们也在等思远下一步的行动,不必着急。”
诸葛瞻回到城中,思考再三之后,还是先去了东宫见刘璿商议一下。
“思远你可回来了!”,刘璿看到了正在行礼的诸葛瞻也是十分惊喜:“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唉,有件事,你可得一定要帮忙。”
“殿下说的是什么事情?”
“郫县的郭家、何家在当地勾结官吏,强买强卖,侵占民田,并且还走私盐铁,一定要严厉处置!”,刘璿提到这件事,甚至也还是十分地气恼。
“殿下,此事臣已有耳闻,然臣以为,当下没有实证,并不能着急处置。”,诸葛瞻侃侃而谈:“眼下当派人搜集证据,应当没有问题的。”
刘璿深感忧虑:“孤知道这个道理,可孤担心要是打草惊蛇,只怕更会难办啊。”
“殿下不必担忧,此番就是要打草惊蛇。”,诸葛瞻笑道:“臣以为,可以令一干臣以料理郫县铁官军械的名义,明面上巡查郫县,实则趁机继续调查盐铁上的相关疏漏,如此也可以趁机拿获实据。”
刘璿自然也听出了道道:“这个意思是说,让一个人明面上刺激他们,另外再派人暗中核查其中的猫腻?双管齐下?”
“太子殿下明断!”,诸葛瞻笑着说道:“此外,臣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由臣派遣人去号召郫县几个家族,为北伐纳粮出人。”
刘璿立刻就要拒绝:“此举不妥,要是他们纳粮出人了,还得算他们的功劳,日后哪怕查出了他们的问题,这罚也不行,不罚也不行,岂不是给自己招不痛快?”
“郭家和何家没有这样的眼界。”,诸葛瞻摇摇头:“眼下这个局面,又是兼并又是走私,他们早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了,这些人不会有这样的清醒决断的。”
“如此,派谁去为好,这可不是个轻松活。再派李骧去吗?”
“不可,李骧究竟是已经去过了,再去一次,他们必然要生警觉,反而会以静制动了。可以派文广休去,暗中的人选,臣会让范家帮忙。”
“范长生?他们家毕竟也是士族,会不会因为同为士族,就想办法包庇?”
诸葛瞻笑着安慰道:“太子殿下放心,范长生不会那样做的,毕竟他志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