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羹汤格外的甜腻,不像是你做的……”冯落璃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一旁的漆几之上,抬眼看看一旁的青萼。
青萼笑笑,顺手把那汤碗换了下去,“娘娘对奴婢的手艺最是熟悉,这个是西昭阳殿那里送过来的,求了几次奴婢是在拂不过面子就应了。”
“沮渠夏娜……”想想似乎许久不曾见到沮渠夏娜了,“说起她来本宫似是许久未曾见到她了,照例她该多走动才是,怎么?可是身子不适吗?”
青萼看看冯落璃,停了一会儿才道:“娘娘,沮渠椒房她已然有孕了,奴婢也是不日前才听闻,如今算算已经是三个月了。”
“有身孕?!”冯落璃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笑道:“这是好事!怎的没人告诉本宫?”
“这…这个…许是宫人们拖懒忘了吧!”青萼有些结巴的说道。
冯落璃看看青萼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心中明白了什么,若是青萼都这般认为她容不下其他皇子,其余宫娥嫔妃该怎么想呢。
“青萼,连你都认为本宫容不下除弘儿之外的孩子吗?”
青萼神色立马有些紧张起来,“怎…怎么会呢?娘娘……”
“本宫要听实话,倘若连你都不肯对本宫说真话,这后宫之中本宫就再也听不到一句真话了。”冯落璃神色宁静的看着青萼。
青萼咬了咬下唇,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上前施礼道:“娘娘,旁人的话奴婢心中自是不信的。可是设身处地为娘娘着想,奴婢也会……”
“青萼!”冯落璃打断青萼的话继而叹了一口气。“你是知道本宫是如何没有了孩子的,那般刻骨之痛刻髓入骨,本宫这一辈子都不能释怀。本宫并非冷情绝爱之人,又怎么会把这种痛楚再强加到别人的身上?”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冯落璃顿觉骨头缝里都是痛的,脸上的那一层煞白让人见之伤怀。
“娘娘!奴婢错了!”青萼突然跪在地上,看着冯落璃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奴婢明知娘娘心恩慈善还如此说…当真是该死!”
冯落璃摆了摆手。“你起来吧!本宫累了想歇息片刻!”
青萼看看冯落璃,对自己方才说的话愧疚不已,旁人也就算了。冯落璃这般信任于她竟然也心生疑虑,喏喏的叫了一声,“娘娘……”
“无妨!你下去吧!记得叫人把前几日皇上送来的如意送去西昭阳殿,告诉沮渠椒房安心养胎。有本宫在她的孩子绝不会有差错的。”
“是!奴婢这就亲自送去!”
自从冯落璃送了如意去西昭阳殿之后,六宫之中逐渐有冯落璃慈爱皇子盼望皇嗣绵延的话流传开来。六个月后沮渠夏娜平安诞下一女是为长公主。自那之后,玄珍、曹中式、李芸也相继传来孕事,后宫的喜气也渐次浓烈起来。
与合宫的喜事不断不同的是长安镇冯诩公的原配高阳长公主暴薨,冯诩公悲痛不已。哀毁成疾。念及幼子无人照拂,便请旨送万安国入宫暂养,未免母丧损及幼子。
拓跋浚知晓后亲写讣告遥祭。并亲笔书信对冯诩公予以慰藉,特命龙骧将军前去长安镇接高阳公主独子万安国入宫躬亲抚养。
冯落璃一袭华服端坐在太和殿上。端庄的看着被一个嬷嬷领着的一身素服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缓缓走进来。
“臣万安国拜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玉体安康!”
万安国站定之后礼数周到的行国礼叩拜。
冯落璃亲切的笑笑,缓缓走下来,眼前的万安国已然长高了一大截,眉宇之间虽然依稀还能见到儿时的模样,但五官轮廓已然清晰明朗起来了。
许是高阳公主初丧,万安国的脸上还带着浓重的悲戚,原本就有些冷峻的眉眼就显得更加冷漠了。
“这一路的奔波,累坏了吧?!”冯落璃弯腰柔柔的笑着,朝万安国伸出手去,“快起来吧!”
万安国抬头看着冯落璃,稚嫩且闪灼不定的眸子里带着诸多的惊惶和不安,小小的身子有些胆怯的下意识的后撤了一下。
“世子!皇后娘娘这般慈和,你该谢恩才是!”一旁的嬷嬷的小声提醒着万安国。
万安国扭头看了看那个嬷嬷,冯落璃也看过去,官宦府邸乳娘打扮的嬷嬷约摸四旬,抹了不少桂花油的发髻油光乍亮的,发福的面颊之上带着老道的恭敬笑意。
“你是何人?本宫……”这个人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再看却没有了丝毫见过的痕迹。
那嬷嬷赶紧磕头行礼,“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是世子的乳母-刘嬷嬷。”
冯落璃点点头,再看看跪在跟前的万安国,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安国,此后这皇宫便是你的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本宫,知道吗?”
万安国点点头,看似小大人似的做派,掩饰不了眸色里的怯怯,“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冯落璃笑笑,伸手摸了摸万安国的头,万安国警戒的看了冯落璃一眼,立刻又恢复恭顺的模样垂下头去。
“刘嬷嬷,你先带安国去偏殿歇息吧!稍后太子会前来看望安国,他们年纪相仿容易玩儿到一起去。”冯落璃像是没看见万安国对她的戒心一般,看了看刘嬷嬷道。
“是!奴婢遵命!”
刘嬷嬷行礼之后带着万安国退下去了。
“娘娘,等了这么许久,累了吧!”青萼适时的送上一杯红枣参茶,自拓跋浚说起万安国要进宫,冯落璃就事无巨细的亲手操办,这不原本定的一早入宫因为万安国身体不适又拖到了午间,冯落璃从早上就一直等着。
冯落璃接过茶,冲青萼笑笑,“瞧你说的,本宫哪里就这般虚弱了。”
“是奴婢说错话,可喝些参茶总归没坏处!”青萼笑着说,“娘娘,有句话奴婢不知该说不该说。”
冯落璃扭头看了看青萼,“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吗?”
青萼点头称是,“奴婢觉着这万世子似乎对娘娘戒心颇重,倘若让他住在偏殿会不会不太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