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附中的绣球花已经全部开放，黎念坐在靠窗的位置，偶尔能在吹来的风中闻到一丝淡淡的花香。
她吹了一小会儿风，重新低头写今天的第三张卷子，课间也没有离开位置。
走廊上有学生们经过，聊天声并没有刻意放低。
“路柏川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听到他班主任在训他。”
“好像是，把人揍得挺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听到熟悉的名字，黎念一下抬起头，眨了眨眼。
路柏川打架了？
她握着笔的手指收紧，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黎念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趁着课间没结束，抱着习题册去了三楼的数学教研室，她知道路柏川的班主任就在这间办公室。
黎念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的窗台待着，想等路柏川出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因为一心二用，她做题做得很不认真。
“嘭！”
办公室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发出一声巨响，把黎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恰好跟最先走出来的男生对视上。
男生很高，穿着附中蓝白色校服短袖，没穿外套，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冷调的白，还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和同龄的高中生很不一样，他微垂着眼看过来，眸子清黑，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有些漫不经心和冷淡。
黎念呼吸都窒住，本能地要低下头，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对方。
“路哥，”赵腾飞从身后搭上路柏川肩膀，“笑死，老李刚训完话，他那盆常青树就掉下来了，摔得满地都是土。”
路柏川懒洋洋地瞥他一眼，把他的手拨下去，“笑屁，三千字检讨想好怎么写了吗？”
男生们悠悠地从旁边走过，路柏川边偏头跟赵腾飞说话，边不经意地往窗边扫了眼，女孩已经把视线收了回去，正低头做题。
他对看向自己的视线早已经见怪不怪，不过这个女生有点呆，而且被吓到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黎念也知道自己刚刚犯了蠢，竟然盯着路柏川看了那么久，她不住地懊恼后悔，手里的笔半天都没动。
就在她煎熬地等着路柏川离开时，男生路过她身边，忽然小幅度地往她身边靠了靠，指尖抬起来，点了下她的习题册，淡声道，“选A。”
黎念怔住了，还没来得及感到惊喜，就先看到自己填的那个c，脸颊当即变得一片通红，火烧火燎般。
“什么选A，”赵腾飞没看到动作，只听到声音，疑惑地问了句，想回头看，被路柏川勾着脖子往下压，“走了，回去写检讨。”
他不让赵腾飞看，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回了头，隔着几米距离，仍然能看到女孩通红的脸。
他低笑了声，摸摸眉骨，又觉得自己实在无聊，有点多管闲事了。
打架事件过去两天后，班主任李老师被派出去出差，检讨书的事不了了之。
放学时赵腾飞跟在路柏川身后嘟囔，“我都写完了，老李不收我岂不是白写了。”
路柏川去车棚取自己的单车，没搭话，毕竟他的检讨书可是一字没写。
单车的把手上有人卡了张粉色的信封，路柏川见怪不怪，拿起来看了眼。
赵腾飞咋咋呼呼地喊，“又有女生给你送情书啊？这次是谁？”
路柏川嫌他话多，正要让他闭嘴，一抬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女孩，觉得有点面熟，微眯了眯眼。
他才看了对方不到两秒，女孩的脸就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啊，路柏川想起在哪见过她了。
他看了眼手里的信封，又看看女孩红透的脸，猜到点什么。
赵腾飞也注意到了黎念，没心没肺地喊出声，“哦，这个情书是你送的啊？你是不是隔壁班的，感觉见过你几次。”
黎念只是来取单车，没想到会遇到路柏川，更没想到会被误会送情书，她脸更红了，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我送的，我不知道。”
“害羞了，”赵腾飞压根不信，“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我们路哥的人多了去了，又不丢人。”
黎念是喜欢路柏川，但真没给他送过情书，她哪有这个胆子，摇头摇得更厉害，“真的没有。”
她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儿还褪不掉，神情却很认真，怕他们误会。
路柏川将情书随手塞进背包里，拍了下赵腾飞肩膀，“人家都否认了你还不信个屁。”
他也没自恋到谁都喜欢他的程度。
大概这女孩就是容易脸红吧。
“啊？”赵腾飞挠挠头，多看了黎念几眼，“你不喜欢我们路哥啊？”
这次黎念没办法再一脸坦然地否认了。
她脸上的红晕不褪反浓，很难说出否认的话，可又不敢承认，一时呆在原地。
路柏川背对着她，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却发现在赵腾飞的问话后她一直没有说话，便偏头扫来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顿了顿。
他这时又有点不确定了。
不过这不重要，路柏川推着单车出来，语调平平地叫了赵腾飞一声，“快点。”
赵腾飞就没再问了，赶紧推着车追上去。
黎念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推车的，她看着那片空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真的很没用，连承认喜欢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