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座其他三位没有蠢人，立马就能捋清陈庭汉话中的意思，只有游申雨理解起来感觉慢了一下，然而蔡荣城却像是早有准备，他捂着心口，微微叹息，苦笑着说道：“知道吗，我不知道跟你嘴里的tA是谁，是男是女，但tA确实很有先见之明，tA告诉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和你辩论。”
“那你今天就不该请我来，不该开这个口。”陈庭汉摇头说道。
“我就是不信邪。”蔡荣城说道：“或者说，我确实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陈庭汉不解道：“为什么？她说话不好听吗？”
“恰恰相反，那人说的话太好听了。”蔡荣城有些惆怅......或者说迷茫地说道：“我是个多年老刑侦，自认为什么都听过，什么都见过，不管好赖的话术都能倒背如流，那人所说的话，说句实在的，我也听过，以前听人说这些话说，对方的声音更好听，而不是那种调制过的机械音。
可，就是那种机械音，发出让我耳朵发酸的噪音，其内容却让我，说个让你们见笑的词儿，让我无法自拔。”
陈庭汉微微一笑，说道：“这很正常，老刑侦也是人，都有自己的情感偏好，有自己的人生阅历，更有自己的，缺点。针对这些缺点，为你量身定做一套你希望听到的话术，动摇你的人生观念，对她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最可怕的是，我还甘之如饴。”蔡荣城苦笑着说道：“不过我不后悔，我愿意相信那人说的是对的，而且不是因为钱，而是我相信，那个人一定有改变现状的能力。”
周劲维不禁问道：“哪怕你甚至没有见过她？”
“如果你和那个人交流过，你就知道了。”蔡荣城说道：“tA，不是一般人，就算是你，你会下意识的想要相信tA。”
周劲维痛苦万分，眉头紧皱：“所以你就被一个脸面都没有见过的人洗脑了。”
“不，他是被他自己给洗脑了。”陈庭汉淡淡地说道。
“哈哈，果然还是小陈老板懂我。”蔡荣城说道：“我一直觉得不是那个人说服了，只是tA把我脑子里的很多想法挑明了，让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就拿你来举例吧，你看，你现在是刑警大队的队长，手里有人有枪，可这么多年了，你最大的仇人王凯仍然安安稳稳坐在自家豪宅里，喝茶宴客，赚的钱一茬接着一茬。”
“我们都知道他有罪，可我们就是拿他没有办法。”蔡荣城说道：“你说，这是不是一种无可奈何？”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周劲维手里原来的茶杯被怒摔出去，砸在地上，逃不过四分五裂的命运。
他喘着粗气，显然愤怒到了极点，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
现场陷入了冰点，茶杯碎裂的声音引来了蔡荣城未婚妻的注意，她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一地碎渣，愣了一下，说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没事，我刚刚手滑，不小心把杯子磕出去了，你先做饭吧，等会我来收拾就好。”蔡荣城迅速压下影响，圆滑地说道：“这里没什么事儿，慢慢来。”
“好，那你们要当心，这地上都是玻璃碴子。”
说着，她就又回了厨房，只当是无事发生，蔡荣城这才转过头来，说道：“好，不说，今天我也没想着说服你们，只是想告诉二位，就算我们道不同，反过来也绝非敌人，殊途同归。
你们从我身上，是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想来你们也能明白。”
“明白。”陈庭汉却不着恼，笑着说道：“你强调你的清贫，强调你的妻子，哦，未婚妻刚回国，就是在强调你的所有非法所得的资产已经外移，而且痕迹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所以你才敢摆这个宴。”
“这可不是我说的，可不能靠录音定莫须有的罪。”蔡荣城玩笑着说道。
“哪儿有录音啊，把我们想得太坏了。”陈庭汉笑了笑，拍拍屁股起身说道：“没事，来日方长，我们先走吧。”
蔡荣城诚恳地挽留道：“留下吃顿饭吧。”
“对，吃顿饭再走吧。”
后面说这话的人是周劲维，让三人都不约而同地一惊，都没有想到老周还会给他蔡荣城这个面子，蔡荣城喜笑颜开，说道：“好，好，好。我去开瓶好酒。”
......
......
晚饭吃完，已经是日影更迭之后，村里的小路漆黑无边，只剩天边星光点点时了，周劲维喝了不少酒，一杯接一杯，而且都是度数不低的老陈酿，最后醉的不轻，还是陈庭汉和游申雨把他扛到了车上。
他一个人躺在后座，两人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周劲维不省人事，却不料上车以后，他似乎比想象中要清醒的多，幽幽地说道：“你们说，这人世间，真的有一成不变的东西吗？”
陈庭汉耸肩，说道：“你是清醒的，还是在发酒疯？”
周劲维的声线像是胸口被压迫着似的，有些闷，有些沉：“谁知道呢。”
“我还以为今天这饭吃不下去了呢。”陈庭汉笑着说道：“或者你要当着他亲朋好友的面，给他难堪。”
“我不干那种恶心事。”周劲维声音忽大忽小，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困倦了，却仍坚持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师父。而且，小陈老板啊，我真的很想相信他，没做错事，没做恶事。
而且我还在想，如果现在他做错事了，我原谅他，以后我犯错，是不是也有人会来原谅我。”
陈庭汉从副驾驶回头，却看不见老周的表情，他笑着说道：“干嘛，你也要跟他一样被收买？”
“去你的，老子，从不跟别人，做交易。”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再有什么大动静，两人都听到了周劲维的鼾声响起。陈庭汉跟游申雨面面相觑，他说道：“他累坏了。”
“这段时间，他因为这个蔡荣城的事情操了不少心，翻了不少卷宗。”游申雨说道：“我以为他这个朋友遇上了麻烦，没想到他本身就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