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刻雨驳斥了刻肃的想法。
“族叔,你可知这信里的消息,为何我一点都不重视?”
“呃,难道你已经先知道了?”
“信才到流贼手上的时候,我也收到了一封抄件,”刻雨从一堆文书里拿出了一份带有黑龙印章的密信,“而就在你来之前,这封抄件的内容,靖原伯也已经知道了。”
黑龙印章,玄衣卫的标记;与之对应的岩缉厂印章,则是一条红龙。
说着,刻雨摇摇头:“族叔那些心思还是收敛些吧,此行,我非朝廷明文钦差,而靖原伯持有御剑,奉帝君旨意代天巡抚归离原府。”
“我来归离原,救济灾民只是其一,其二便为辅助靖原伯,予以职权内一切可尽便利。”
刻肃默然地垂下了头。
感情这流贼和左跑跑勾结的密谋,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七星密探的玄衣卫搞情报刺探的能力,果真恐怖如斯。
至于自家大侄女为何会把玄衣卫的情报给古澜?
那还用说嘛?全璃月只有谁才能给璃月七星下旨意啊?
“主家和古家的事,族叔就不用多操心了,刻镇令做好分内之职即可。”
刻雨紫色的眼眸突显深邃,对刻肃冷声说道,后者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称呼族叔是以刻家大小姐的身份,告诉他别再搅和家族事务,主家自有安排,而称呼他的职务,则是以玉衡星君的身份,对他含有一丝警告之意,别再擅作主张搞幺蛾子。
“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刻肃躬身作揖,暗暗地抹去眉间的汗水,虽然他是刻雨的族叔,但面对这位侄女时,他却是一点长辈的尊严都没有。
毕竟,大侄女可是他的顶头上司,代行岩王帝君意志的七星之一。
按照璃月两京十三府两百二十一镇的行政区划,璃月七星是代天统辖璃月全境的尊贵之人,镇令在星君面前就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官。
“对了,玉衡星大人,那贼首王兴业还在外面候着呢,您要见见他嘛?”正要告退时,刻肃突然想起了,府衙外还有个候着的王兴业呢。
“靖原伯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刻雨简单撂下一句话,而后拿起一份文书看了起来。
“下官遵命。”刻肃再次躬身,默默告退。
刻肃三步做两步,屁颠屁颠地逃跑般溜出了屋内后,刻雨放下手里的文书,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默默发呆。
“家族想要伸手入这归离集内,我何从不知...”
作为璃月港的刻家大小姐,她必须以家族利益为重。
但作为璃月的廉贞星君,她更得以国家利益优先。
古澜之于古家,古家之于归离,归离之于璃月,彼此之间缺一不可。
想要让家国利益不冲突......
一丝羞红渐渐从刻雨如玉的脖颈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从衣衬内袋里掏出一个刺绣精美的香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
这边,王兴业终于见到了令他思思暮暮的古爵爷古澜。
不过,他先是在归离镇府衙外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凉风,最终也没见上玉衡星的面,而后又出了归离镇,被蒙上一块黑眼布带到了千岩军大营中。
当在营帐内看到一身戎装的古澜之时,王兴业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这年头想投诚从良还真是不容易啊。
之前说的诈降都不过是脱身之计,王兴业是真想投诚啊!
那左梁和他们三人许诺的看似不错,但也就哄骗那两个二傻子还行,作为文化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交易的极度不靠谱。
首先,用十门开山炮来埋伏古澜的大军就很不靠谱。那左梁一点都不仁义,光给炮不给人,就给本教学手册,义军琢磨了半天才知道炮的大概用法。
而且吧,这开山炮必须要元素力驱动,在十万人中好不容易才凑了五个原神(谁家正常神之眼使用者跑去从贼啊?),人还没有炮多,左梁给的元素矿也只够余下五门炮各开几炮。
义军用得也不熟练,谁能保证到时候能一波干死古澜?如果没干死,古澜直接往大军里一躲,随后回去拉来一堆炮兵,不得把他们轰成傻子了?
其次,就算他们运气好,一波弄死了古澜,然后呢,朝廷大军会溃败嘛?
这可是最精锐的璃月官军,反而可能会冲上来找他们拼命。
而他们打不过就跑,万一路上又被那左梁背刺,派兵堵了后路咋办?
最后,就算他们运气好,击退了朝廷的平叛大军,左梁也没背刺,逃到归离原西部的他们就可以安心占山为王?
王兴业一直不太看好义军的一点,便是没有一大块稳固的地盘作为根据地,一直都在到处流窜,抢钱抢粮抢人,都是抢一波就跑,打下来的城镇在之后就又被官军夺回去了。
没有稳定的地盘,所以义军无法从事生产,必须一直劫掠才能保证大军供应,这样下去,义军一日为贼,便始终为贼,只有解构破坏的能力,却无建构重建的潜质。
而且,就算他们控制了归离原西部,朝廷就不会再派兵围剿了嘛?
非也!古澜之于归离,古家之于璃月,王兴业是知道他有多么重要的。
一旦古澜为流寇所害,正如当年古铭被贼寇所杀一样,岩王爷定然盛怒,就算老人家养气水平不错,不会亲自下场,也会下令七星派遣更多大军围剿。
就像四年前的左梁,刚上任的他意气风发,对古老爷的遇害极为愤慨,直接带兵把那支流贼翔都打出来了,其部众全被歼灭,一个不留。
而现在嘛,觉得左梁不再可靠的璃月朝廷,大概率会直接从其他地方调来更多部队,甚至投入中央军和边军合力围剿他们。
所以,面对古澜的招抚和左梁的勾结,王兴业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在收到左梁来信时,他可谓苦口婆心,极力反对和左梁勾结,但奈何两个二货觉得很不错,自己只好假意退让,而后才找借口溜了出来。
想起当年那支流贼的贼首被活捉后,押送到璃月港由玄衣卫活剐的场面,王兴业不由打了个寒颤,整整一千三百刀啊,那厮也真是命硬,太特么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