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小渔村一下子喧闹起来,大家都自发的端着水盆打算去救火,免得祸临己身。
天蒙蒙亮时,火光慢慢熄灭。
“这不是瞿家吗?”人们这时才想起问问屋里人的情况,“怎么好好的起了火?也不知道还有活口没?”
林老爹与林大哥也一起过来救火,虽然他家离得远,但村子有难,不帮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这会儿听人一说才知道居然是自己亲家家里着了火。
如今整个瞿家小院烧去了一半,只有厨房和那个小小的柴房还挺立着。
“你去,把大龙叫来。”林老爹吩咐儿子,随后自己独身一人踏进了小院中。
围观的人拦住他,劝他别去,小心余火未消再伤着他。
有好事者给他解释,这是林老汉的亲家,围观者这才作罢。
瞿大龙匆匆赶过来,望着从小长大的房子泣不成声,一步一步的爬进废墟中呼喊着父母。
天彻底大亮后,其余人终于敢摸进屋里寻找伤者。
“这还有一个!”纪明若被人抱出来。
瞿大龙走后,瞿二龙就搬进了最敞亮的东屋。
以前刚成亲时,瞿二龙对阿娣那是有求必应,柔情蜜意,两夫妻自然是睡在一个屋里。
后来他变心了。
看着陈阿娣是越看越烦,最后忍无可忍的把她赶到了瞿三牙以前住的柴房。
临水的小村本就潮湿,柴房中码放的柴火甚至会发霉长菌子。
纪明若恰好因祸得福,没被那场大火殃及。
厨房没被烧完,那纯粹是大伙儿救得快,不然也一样留不下。
“大龙啊,你过来认认,这是不是你弟妹?”林老爹现在是两家在场的长辈。
瞿家二老也在,只不过还没挖出来。
“是她!”瞿大龙翻来覆去的摸爬,现下身上脸上算是黑色的烟灰,“她都还活着,那我爹娘是不是也会活着?”
母子连心,血脉至亲,又岂是几句恶语能够离散得了的?
瞿家父母纵有万般不是,那也是他瞿大龙的亲爹娘啊。
可惜经过他们的翻找,只寻得了瞿家二老的尸骨,瞿二龙却不翼而飞了。
联想起陈阿娣之前特意拦住他这件事,瞿大龙不得不怀疑是她想起了什么东西,之后故意放火烧死了自己爹娘。
只是现在她还晕着,根本不能为他作答。
于是,他徒步到十多里外的县衙门口,敲起了鸣冤鼓。
上堂询问后,县令当即令捕快把人抓进了牢房,甚至连查都没查过,就认定瞿大龙说的是对的。
因为陈阿娣早些年就已经死了,现在的陈阿娣又没有路引,留在他们县里就是个祸害,得尽早处理。
纪明若迷茫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四方的石头屋中,脚底下是泥泞的发潮的泥巴地。
屋里摆着一个小坐凳,那上面是烛火。
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是身后的木头门,门上挂着锁链。
她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天后,一个长着八字眉的男人带着她出去,说是要将她问斩。
“为何斩我?”纪明若几天未进水米,说话好像蚊子嗡闹一样,没有什么分量却不甘罢休。
男人扯着她去了后院,这里有个石头做的断头台。
应当是有些年头了,原本青色的石块如今成了橘红。
“为什么斩我!”纪明若被重重摔在地上。
她不死心,企图站起来。
大汉手肘一动,将她死死压在石头上,“你嚷嚷什么嚷嚷!还为什么斩你?因为今儿是你的死期,满意了吗?”
“愣着干嘛!”他瞅着递刀的小衙役吼道。
今日上值得是个新人,还没见过杀人,整个人都怔住了。
猛然回神后,哆哆嗦嗦的走上前。
大汉却是对此司空见惯,拿了刀就直愣愣地往纪明若身上砍。
纪明若心脏紧绷,紧闭双眼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死亡。
千钧一发之际,出了变故。
“等会儿!”远远的一道人声有些急切的飞过来。
大汉人高马大,用的力气也大,被他这么一喝险些闪了腰,“叫什么叫!王老二!你是不是想死?”
“等会儿”王老二叉着腰,气喘吁吁,“先别砍了,师爷找你有事儿。”
“什么事儿这么急?”大汉朝手心吐了口唾沫,“等我杀完这个再说,不差这么一会儿!”
王老二连忙拦住,“不行不行,师爷另有安排,你快些跟我走吧。”
就这样,纪明若侥幸逃过一劫,被扔回了牢房中。
另一边,县令小书房内。
侯师爷与另一人相对而坐,聊的很是投缘。
“那此事便如此定下了。”男人风度翩翩,推着一百两银子送过去,“两日后,我来提人。”
侯师爷摸着一大堆银子大笑着,“好好好,两日后县门外,侯某会准时将此女交给陈老板。”
陈老板满意极了,起身离开县衙。
他走后,侯师爷去了后堂,见到了王老二,吩咐他即刻把刽子手找来。
“师爷,您找我?”刽子手姓胡,名叫胡同贞,在衙门里已经干了十多年了,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因此侯师爷这个人,他是第一次见。
侯世泽刚收了钱,现在正开心着,又怕手里的银子再跑了去,于是故意装出几分冷厉,“那姑娘可还活着?”
“回师爷,还活着。”胡同贞回道。
“那就好。”侯师爷逐渐放缓脸色,“她的命我还有用,再留她几天。”
胡同贞虽然不明白,但上头有吩咐,他也只能照办。
随后侯师爷挥挥手让他下去。
这一举动更加让胡同贞感到奇怪,把他叫过来就只是为了确认那姑娘是不是还活着?
明明侯师爷只需遣王二去一趟便可,根本不用特意嘱咐他一遭。
院内,看见胡同贞离开的侯世泽笑容放开,他招来王老二,指着桌子说道,“今儿有位富商用三十两买了那丫头的一条命,你来猜猜,他是为了什么事儿?”
王老二打小脑子不灵光,能进府衙也是靠着侯世泽是他表舅这层裙带关系,勉强混进来。
要真让他猜啊,他是铁定猜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