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谢闻举看向秦曼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你真的是疯了!”
“老爷,我是疯了,你把我逼疯的!”秦曼痴痴地看着谢闻举,眼底满是疯狂:“我从过门起,你便冷落我,偏爱安姨娘和她的孩子,眼里哪里有我?更不会有孩子的存在!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方才生出来的孩子,怎么能活在谢荀的阴影下?”
秦啸的捷报传来的时候,秦曼便动了心思,那时她与谢婉清前后脚有孕,生产日期相差无几。谢婉清发动的时候,她也喝了催产的药,两个人在同一天生产。
谢家后宅是掌管在她的手里,谢婉清的稳婆也是她请的,想要换掉孩子简直轻而易举。
秦啸为人正直,对谢婉清爱之入骨,除了她之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
秦瑾修是他们的长子,不用想也知道会过上怎样宠爱与富贵的生活。即便秦啸今后变心,有了其他的女人,秦瑾修的地位也无人可以撼动。
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秦家会卷入一场阴谋被流放。
秦瑾修在外吃苦,秦曼一颗心似放在油锅里煎,每次看到锦衣玉食的谢豫,她便会想秦瑾修颠沛流离,食不果腹,所有恨与怨气发泄在谢豫身上,然后又利用谢豫的伤,试图在谢闻举这儿邀宠。
幸好之后国公府平反,秦家跟着重新官复原职,并且还升迁了。
秦曼心里才好受一些,可她习惯虐待谢豫,一有不如意的事儿,便发泄在他的身上。害怕他读书厉害,出人头地,因此打压他,以免他去京城会引起秦家的注意。
她给谢豫灌毒药,给谢荀试药,是真的抱着让谢豫死的念头。
只有他死了,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揭露。
谢豫为谢荀而死,谢闻举这辈子对她都要心怀愧疚。
谁知道,一切都从这里开始失控。
“老爷,事已至此,你怪我也没有用,反而要感谢我这么做了,给你留了一线生机,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秦曼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并且一脸庆幸:“无论如何,瑾修都是你的血脉,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不会对你见死不救。”
谢闻举满目惊恐,厉声警告她:“不许说!这件事就算烂在你肚子里,你也不能说!”
否则别说是秦家救他,恐怕秦啸不会顾念最后一点情面,会对谢家赶尽杀绝!
秦曼大胆的换掉孩子也就罢了,关键是并没有善待谢豫,而秦啸是护犊子的人,若是他知道谢豫在谢家的生活,后果不堪设想!
“蠢妇!蠢妇!你这是害惨我了!”谢闻举眼底布满了悔恨,紧咬着牙关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娶了你为妻!”
“老爷……”
“秦啸就是一个杀神,你换了他的儿子,虐待他儿子,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谢闻举内心绝望,眼底一片死寂:“就这样罢,就这样罢……”
秦曼这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变得苍白:“老爷,我们不告诉其他人,只告诉瑾修一个人,他肯定不会傻的说出去,否则便失去现在的富贵。”
谢闻举完全听不进秦曼的话,不断地往后退去,直到脊背贴上墙壁,他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走,缓缓滑坐在地上。
若说之前想求谢婉清救他,如今谢闻举恨不得与谢婉清此生不相见,否则谢婉清看到谢豫后,一定会疑窦丛生。
他之前只觉得谢豫是像他母亲,谁知道谢豫是谢婉清的儿子。
秦曼一连叫了谢闻举几声,发现他都没有应声,而是毫无焦距地望着虚空,似乎已经认命了。
她心里发慌,没敢再在这儿逗留,而是叫来下人推她去客栈。
刚刚走出牢狱,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她的马车旁。
马车里下来一位婢女,秦曼认出是柳昭昭的人。
婢女不卑不亢地说:“秦夫人,我家小姐请您上马车一叙。”
秦曼看出婢女并不尊敬她,士农工商,商贩是下九流。
她唇角往下一压,被下人抬着上了马车。
柳昭昭坐在软垫上,目光幽幽地注视秦曼:“谢夫人,县城里没人能够帮你。你唯一能找的是瑾修,打算找他帮忙?”
秦曼被柳昭昭看得不自在,柳昭昭的目光似乎能够刺透人心,令她无处遁形。
“我……”
不等她说完,柳昭昭便打断她的话:“秦将军和秦夫人为人十分正直,眼底容不下沙子。他们教养出来的孩子也一样,所以瑾修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并不贪慕富贵,从来不会要不属于他的东西。”
秦曼脸色骤变,审视着柳昭昭。
柳昭昭这句话分明是刻意说给她听,在这儿敲打她。
秦曼攥紧了拳头,柳昭昭是看穿了身世问题吗?
“我和瑾修自小定下婚约,自然是希望他越来越好。世人都说虎父无犬子,瑾修是有望达到他父亲的高度。”柳昭昭软下身子靠在大软枕上,细长的手指抚一抚鬓发:“你应该是和我一样的期盼吧?”
秦曼的指甲掐进皮肉里,刺痛让她回过神来,脸上的血色尽褪,忍不住问:“你是知道了什么吗?瑾修他……”
“瑾修是秦将军的独子,无论是之前,还是今后,他都是秦将军唯一的儿子。”柳昭昭语气坚定地说完这句话,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你回去吧。”
秦曼无措地看着柳昭昭,好半晌才缓过来,她叫来下人抬她下去。
心里犹豫该不该将真相告诉秦瑾修,毕竟人性都是贪婪的,没有人会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
退一万步说,秦瑾修揭露真相,他还有柳昭昭。
柳家一定会帮扶他的。
柳昭昭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家给我定下的是秦将军的儿子,而不是秦瑾修。”
秦曼心口一紧,懂了柳昭昭的警告。
柳昭昭知道秦曼拎得清,不会擅作主张将这一件事告诉秦瑾修。
婢女忧心忡忡道:“小姐,您选择了秦少爷吗?”
柳昭昭眸光微微一闪,她没有选定谁,只是给秦瑾修一次机会,若是秦瑾修能把握住最好,毕竟她对秦瑾修是有感情在。
而在这中间,她会试着与谢豫结交,一旦局势失控,她还有退路。
主仆俩回到客栈,柳昭昭刚刚回到房间,下属便敲门进来禀报:“小姐,秦夫人快到清河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