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海并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诉自己的兄弟,这些年来外人只知道屈波还不知自己屈海,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不得好好运作一番,挣个屈家的前程也争口气!
晚上回到屈家,屈海主动找到屈波商量此事,屈波虽说是有些奇怪,但是自家大哥终于不再只知道享乐,心里多少人有些开心的。两兄弟坐下,房中点着炉子,屈海四处看了一眼:“芸娘不在吧?”
“嗯……她有事出去了,大哥放心,这等机密只有我们两知道!”
屈海低声说道:“二弟考虑的怎么样了?”
“大哥先说说你的意见。”
“依我的意思,直接给大皇子。大皇子名正言顺,而且背后有着皇族 高官 氏族,为人也颇有贤名。三皇子不仅嚣张跋扈,背后都是些江湖势力,难登大雅之堂啊!”
屈波皱着眉:“可是我们得以活命,而且做到如今这么大的生意,不都是靠着三皇子吗,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仁义?”
“糊涂!我们这些年没少帮他们挣钱,脏活累活更是没少做!再大的恩情也该报完了不是?况且,这次军械粮草之事怕是要倒水,要早做打算啊!”
屈波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屈海,什么时候他的脑子这么好用了。屈海说的没错,这些年华家通过屈家卖出去了大量的军械,这钱都是进了望月宫的口袋。本来自己以为和华家攀上了关系,结果这段时间军械的事受阻,那边竟然避而不见。上次想弄死李长空,失误后自己实力受损,城外的游海龙也折了……要不是池云州自己送上门来,还真愁怎么办。
“如今三皇子和华家暧昧不清,三皇子又有哪些江湖门客。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儿要是叫他们得知,我们有多大机会活下去?”
“这……”
屈波接着说道:“而且我们彩云舫,包括屈家的那些人马,你知道哪些是三皇子的,哪些是大皇子的?这事儿一旦开弓就没回头箭了!”
屈海有些郁闷的一拍桌子:“那就投三皇子?”
“那大皇子那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屈海一拍桌子:“要不就不要了!把池云州那小子推出去,这事儿只要传出去,他就得死!对我们也没有影响,这样如何?”
“大哥你别说,你最近这两天的表现,着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屈波活动着腰身:“你是不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
屈海脖子一梗:“那是我以前不愿意动脑子!你以为我真傻啊!”屈波对此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心中的轻视更加多了几分,卖池云州是不错,可是别的惹不起,护龙卫就惹得起了?
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大哥,我有个想法,需要你的帮助,你附耳过来……”
屈海将信将疑的把头侧过去,然后听着屈波的话,眼神从迷茫到兴奋,最后浑身颤栗,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嘴唇颤抖着:“老二……这这这……这样可经不起一点点失误啊!”
“大哥,我们水上讨饭吃,不就是吃的随机应变,靠的是天地。如今上天把机会送到我们二人手中,岂能放过!”屈波站起身,双手按在桌子,平庸的五官有些狰狞的挤在一起,目光中闪烁着赤红的光芒:“大哥,你若不帮我,那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来了!”
看着自己兄弟的样子,屈海心里一阵恶寒,恍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行船被水贼凿翻,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在水中一个人捅翻了好几个水贼,这么多年依旧是那个不怕死的弟弟。
“好!”屈海站起身双手按住屈波的肩膀:“那就让我兄弟二人在这龙潭虎穴中再闯一次!明日一早我便开始行动!”
说完屈海便转身离去,屈波眼中的猩红色褪去,慢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从袖袍中拿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细细把玩着,口中低声念叨:“我的好大哥,幸亏你答应了,不然这弑兄之事……我还真有点不忍心呢,呵呵呵呵……”
……
刑部作为六部之一,却是最为不招人待见的衙门。毕竟到这来的,要么是刑部衙门的番子,要么就是犯事儿被送来的。这其中最有趣的莫过于天牢,按照常理来说,天牢应是阴森血腥的,可是你真正到这来才发现,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牢房中也是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简单家具。
池云州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心里稍微放心了一些,看来自己老爹没有受太大的罪。前面带路的狱卒一路笑着跟牢中的人打着招呼。
“哟,王大人今天气色见好啊!”
“邓大人!您昨日的诗,写的太好了!我梦里还梦见呢!”
“韩公!睡得怎么样?这被子要是不暖和,我等下再让人拿来!”
……
池云州在后面都愣住了,这真的是天牢吗?狱卒似乎是感受到了池云州的疑惑,很是友好的说道:“侯爷,这片区域进来的不是达官贵胄就是清官文人。今日落难,指不定日后就一飞冲天,我们这些小的,哪里开罪的起……”
“多谢照顾!”池云州说着,手里不露痕迹的一个小荷包丢了过去,狱卒抄进手里嘿嘿一笑:“哪里哪里,侯爷这边请!”
池思焕在里面确实没有遭罪,但是由于他犯的事太大,所以他的牢房条件是比较差的。看见自己儿子,池思焕一跃而起:“云州,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接我出去的?哈哈哈,我就知道,老子一定能出去的!”
池云州恨不得拿臭袜子堵上自己爹的嘴,深吸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金元宝递给狱卒:“劳烦大人帮我爹去买一床被褥吧,这天气寒冷,我父亲有旧疾,冻不得!”
狱卒双手接过来:“您放心,我快马加鞭给您送来。这一来一回要小半个时辰呢,您来得及不?”
池云州心里一阵舒坦,这才是会办事儿!轻微点点头,狱卒退下去后,池云州走过去看着自己的父亲,心里一下有些委屈,事发突然,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直接压在自己肩膀上,这么些天,压力可想而知。
“咋了?儿子快放我出去啊!”
“呼——”池云州心里的委屈变成满满的愤怒,隔着牢房的栅栏伸手一把抓住池思焕的衣服:“闭嘴!你个老糊涂的!你害的家里差点家破人亡!要不是你姓池,你早死了一万次了!”
池思焕当家的时候,家里就是一言堂,哪受得了这个气,伸手出来抓住池云州:“妈的!反了天是不是,我就算是阶下囚,我也是你老子!打死你我!”
两人隔着栏杆厮打起来,谁也不让着谁,也懒得说话,你掐我腋窝一下,我杵你眼睛一拳,这牢房比较偏僻,周边的人都挤在牢房边都看不清,但是还是拍着栏杆,嘴里呼喊着,毕竟这里平时哪有这节目看呀!
等狱卒抱着被子回来的时候,两人坐在地上,池云州一手反掰着池思焕的手指,池思焕一脚蹬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抓着池云州的头发。
“松手!”
“你先松!”
“你先!老子是你爹!你先松!”
“数三个数,一起松?”
“好!老子信不过你,你来数!”
狱卒抱着被子哭笑不得的说:“好!我来数!我来数!一 二 三!”
“去你的吧!”松手的一瞬间,池思焕飞身一脚踹在池云州的屁股上:“哈哈哈,跟老子玩,你还嫩点!”
池云州往前蹿了好几步才站稳,回头看着池思焕作势要回去打他,狱卒连忙拉住:“侯爷,天牢重地!使不得!”
“哼!”
池云州看着狱卒手里的被褥,一把抢过来就往外走。狱卒连忙跟上……
“侯爷,天牢冷啊!”
“冻死他!”
“还有令尊的旧伤……”
“疼死他!”
……
狱卒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又抱着一床被褥。池思焕大拇指一搓鼻子:“还不是心疼老子!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了……”
“大人……”狱卒低声说道:“这是小的重新给您拿的,之前那个,小侯爷说给狗睡都不给您……”
池思焕老脸一红:“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拿来吧你!”
狱卒抱拳然后离开了,转过一个弯,池云州两手在身前搓着:“怎么样?是不是气死他了???”
“是是是……令尊可是气的不轻!”
“好!来,赏你的!”池云州又是一个银锭出手,手背在身后大笑着出了天牢。狱卒心里又是无语又是开心,今天这一趟挣的比半年都多,要不都说这勋贵都是败家子呢。
天牢的人没了热闹看,抱怨着回去了,整个空间都是唉声叹气的。池思焕背对着牢门,嘴里咒骂着,但是浑身颤抖,额头上都是汗珠滚落,手里捏着一张小纸条,池思焕再次看了一眼,然后一把喂进嘴里嚼烂咽了下去。
池云州裹着斗篷低着头快步的走着,牙齿微微打颤,但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与此同时,屈波出现在望月宫的后门,而屈海也来到一处幽静的府邸,轻轻叩响了紧闭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