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见过？”孔芷熙看着来认领的人问道。“你们派出所每次接警的都不是同一人，我应该不认识你。”老奶奶在旁边插话，旁边那个跟孔芷熙差不多年纪的孙女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
“奶奶，佳佳这会儿能跟我们办手续吗？”奶奶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女，想要拒绝，孙女先开了口：“可以，我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被埋。”她说这话的时候吸了下鼻涕，抹掉了眼泪，很坚定的看着孔芷熙。
奶奶拄着拐杖，拉了拉孙女的衣袖，见她低头，看着她摇了摇头。孔芷熙说道：“要不先送奶奶回去吧，我看她也累了。”
两人点了点头，孔芷熙便去拿了钥匙。
一路上，奶奶都在叹气发愁。“奶奶，佳佳也想知道他父亲为什么死的，您就让她说吧，在我这儿，不用有什么顾虑。”孔芷熙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害怕。
“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不知道才好。”奶奶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死是为什么。
“奶奶！我们不能让爸爸死的不明不白的，我们就应该站出来告他们！”佳佳语气里都是愤慨和委屈，听起来是憋了很多年。
孔芷熙看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佳佳，腾出一只手拍了她的肩膀，对着她摇了摇头，她便也不说了。送奶奶回了家，孔芷熙把车开出村口停好以后又折返到佳佳他们家附近等着她。
佳佳看奶奶坐在那儿看电视，她就找了借口出了家门。
两个女孩顺着村道一路走一路说。“爸爸当初接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跟人吵的很厉害，接着就拿了一叠资料出去了，自那以后就没有回来过。”
“你们没去找过吗？”
“怎么没去过，但是学校没人承认。我妈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去见什么老情人，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
“你听到电话内容了？”村路泥泞，不曾修过。
“没有，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是后面放暑假回家听我奶奶说的。”
“你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埋，是因为有什么证据吗？”
“父亲工作上留的那些资料我都保存着，以前没看懂，后面毕业后查了一下，我猜父亲应该是发现了他们在操场工程里面用的材料不合格才去找的他们。”
“他们？”
“对，校长和工程部的，还有包工头。”
“你不在现场，怎么知道他见的是这些人呢？资料还在吗？”
“后面毕业我回了村里照顾奶奶，听村里人说的，学校里很多工程都是村里那个李老头包的，据说他跟校长是亲戚。”
“资料能扫描拷贝一份给我吗？我查查，兴许能查到点儿别的。”孔芷熙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拿到证据重要。
“有，但是扫描存档需要一段时间。”
“行，你拷贝好之后给我电话，我来取。”孔芷熙看了看表，也是时候赶回去了，佳佳点了点头，两人就此告别。
回去的路上，孔芷熙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奶奶，只是觉得自己见过，又在犹豫这一老一少的到时候别被什么人威胁，是不是该采取什么措施保护保护，想的出神时发现车子的刹车片失灵了，赶紧给李理打了电话，慌乱中把车往绿化带撞了去，安全气囊弹出来时，脖子往后仰了一下，头撞在了气囊上，前窗玻璃的几个小碎片插到了额头上。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头上套了个网，脖子上也套了个颈托，动弹不得，头很晕，看着天花板时，天花板还在晃，想用手抹抹眼睛让自己看看清楚，结果一动手，把趴在那儿睡着的李理给弄醒了，然后他一张大脸盘子就布满了她所有的视线，他摇摇晃晃的，看的人更是眼花，动也动不了，挪又挪不开，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
“芷熙，哪儿不舒服？要叫医生吗？”他的声音里有些焦急，又有一种强行劝自己冷静的理智。
“我头晕，你别搁我这儿晃了。”
“我没晃，你脑震荡。”
孔芷熙一整个无语，不想与他说话，若是能动，她这会儿应该能给他一锤子。“你饿吗？我给你弄了点粥，要不喝点儿？”这会儿他又开窍了。
“我不想喝粥。”
“那喝点汤吧，我炖了参汤。”这话听着怪怪的，像是寻常妇人说的。孔芷熙没搭话，头晕的厉害，干脆就睡下了。
在医院住了两天，额头上的伤也换了纱布，出了院，孔芷熙胖了点儿，李理反倒有点憔悴，胡子也没刮，厨房里还有没收拾好的碗筷，阳台上也还堆着一堆没来得及洗的衣服。破案时也没见他累成这样，“我就住了两天，怎么把你累成这样？”孔芷熙脖子上的颈托还没拆，“你先在沙发上坐会儿，我收拾收拾。”李理把沙发上的衣服揽起来丢到了洗衣机里。
“你要是要回局里，也不用天天给我做饭送饭的。”她这脖子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现在都有点僵了，这护颈再戴下去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扭头。
“能收拾，没那么累。”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手忙脚乱的。孔芷熙上前把洗衣机按了暂停键，把衣服按颜色深浅分了出来，先洗了浅色的。“这是什么？啊，疼疼疼！”她拿着一条深色的睡裙扭了一下头问道。
“你别激动，睡裙。我看看，别扭坏了。”说着他就要上手动颈托。“睡裙？谁的啊？你别动，先把话说清楚，嘶。”
“给你买的，还能有谁啊！我看看有没有伤到。”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孔芷熙甩了衣服，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怎么就生气了，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李理跟在身后，语气也软了下来。“太丑了，嘶，疼疼疼。”孔芷熙倒不是在吃醋，只是觉得这审美是真的丑。
“你...是...我还以为...那...再买就是了，这么点小事儿，不至于啊！我看看。”李理坐在沙发上，又要看那个护颈，孔芷熙挪了挪屁股，离他远点儿，说道：“不是还得收拾吗，快去收拾。”
“那你不生气了？”李理有些紧张，一只手放在大腿上反反复复的抖动。“我能不生气吗？到处弄的这么乱，快去收拾。”
“行，我收拾，想吃什么？我去买点菜，一会给你做饭吃。”
“炸鸡和奶茶，买点烧烤也行，或者米线你会吗？”孔芷熙吃了几天清淡的，就想吃点重油重口味的。“我...我看着买吧。”李理没办法答应她，只好忽悠过去。
趁他出去买菜的功夫，理了一下案子，这个佳佳两天都没有给它任何消息，她有些担心，又觉得这个案子可能不像之前的那些那么简单，恐怕牵扯的人很多。
撞车晕倒时，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她的确见过那个奶奶，她是报案人，时常到派出所问失踪的事，来的次数多了，所里的同事与她解释了很多遍，后面也就懒得解释了，只有孔芷熙负责接待，再加上她是那个小区的对口负责人。
如果是这样也就意味着这起案子是她在现实里接手过的，佳佳口中的证据现实里她没有拿到，但是她知道学校里的尸骨案移交给了刑警队，也就是说李理在现实里是知道这个案子的。
现实和梦境想的她头疼。之前的那些案子她都没有印象，只有这起与她现实有关联，是不是意味着她会像程熙说的那样，全都想起来就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