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啥好地,就是村南头一个小庙旁边的那几块地,跟村其他的田比,都算是瘦田了。”
“之所以闹这么大,还是因为那个庙,庙周围的地,我们怎么可能让外村人承包呢?这是大不敬!”
说完舅舅吃了两口,又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当时有个老板也不知道抽啥风,非要承包那几块地,一来那边跟小庙比较近,二来那里有黑球家的地。”
“他们家一直都在家种地,怎么可能承包给别人。”
“后来那个老板见谈不拢,就带着人来要来硬的,比白小强带的人还多呢,结果大家伙给狠狠修理了一顿,别提多惨了。”
“对了,那个老板跟你同姓也姓张,叫张......张......张什么来着?”
张海云!
张伟心里一动,差点没笑出来。
他当然不可能把张海云的名字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补充了一下就赶紧打起了岔。
“这个不重要,张是大姓,啥样的人都有。”
张伟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跟张海云有什么关系,这对他万一要承包玉石矿不利。
现在算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但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知道了地块的位置,那自己就不用无头苍蝇一样围着村子找了。
坏消息是地块附近有个庙。
庙是关系到民间信仰的,如果有个庙在,不止张海云拿不下地块,自己也拿不下。
张伟皱眉沉思了几秒钟,接着开口。
“姥姥,那个庙是什么庙呀?”
听到张伟的问题,姥姥放下筷子,眼睛看向院子外的天空,眯了起来。
仿佛在回议某些事情,也好像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太过严肃,在做心理准备。
想到这,张伟的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张伟看了看白小悠,吴姐和白小悠舅舅他们。
发现他们也一脸颜色的看向姥姥。
看来,这个庙很不一般。
如果是这样,即便是田里真有玉石,那自己想承包开发的计划。
也基本可以说是提前告吹了。
他可不想像张海云一样傻傻的去激怒黑球和村里人。
将近一分钟过去了,姥姥终于收回了视线,淡淡开口。
“不知道。”
张伟:?
不知道,这个答案跟刚才的氛围不搭呀。
“我刚又把以前的事仔细的想了想,确实是不知道这个庙到底是什么庙。”
“从我记事起庙就在那里,就是这么旧了,我小时候那个年代还有老人知道,因为我见过有人在那边烧纸。”
“但小孩子哪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一代代的人去世后,已经没人知道那个庙的来历了。”
跟张伟同样无语的还有吴姐他们。
“妈,不知道你想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终于要跟我们说那个庙的来历了呢!”
张伟撇了撇嘴。
好吧,看来吴姐和舅舅他们也不知道。
想想也是,姥姥这个年纪几乎算是村里最年长的那一批人了。
他们都不知道,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这对张伟来说可以算是个好消息。
一间不知来历,不知供奉着什么的庙,要比一间正儿八经清楚明白的庙威胁大多了。
前者如果要拆除或搬迁还有回旋的余地,后者想都别想。
或许去探查玉石矿的时候,可以顺便探查一番这间庙的情况。
张伟这么想着,继续吃起了饭。
中午饭吃完,张伟很快告别了白小悠他们。
张伟跟他们约定,明天去送白小悠上学。
不管怎么说,白小悠都是自己的学生。
去送一送也是应该的。
虽然还想去找玉石矿,但在张伟看来,赚钱虽然重要,但却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感情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
现在天已经有点晚了,他今天揍了那么多人,身体真是遭不住了。
只想回家歇着,明天再来找玉石矿。
而且就算他想今天去找也去不成,木蓝,琳达和那些保镖都跟着他呢。
他要是淋着雨去野地里看俩看去,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
木蓝他们把张伟送回家后就乘车回县里别墅了。
明天送白小悠,他开着自己的车去就行了。
人家木蓝有自己的店,不好老是占用人家的时间。
到家之后院子里的四条狗子不顾下雨,热情的来扑他。
给张伟本来就湿哒哒的大衣又踩上了梅花状的狗蹄子印。
张伟换上衣服后,立刻就大字型躺到了床上。
很快他就沉沉睡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
与此同时的张家村小学的六年级教室中,讲台上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干瘦的身影。
正是钱秋暮。
他已经拿到了医院的出院证明,正式办理了出院。
这也宣告了,他正式从一个精神病人,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
他本来想着今天办完出院就走的,但张伟今天不在,他不能跟恩人不告而别。
而且现在天还在下雨,走山路不方便。
当然,这两个理由只是钱秋暮安慰自己用的。
自从张伟跟他说过想让他留下来当老师或者校长之后。
他不止一次到小学里看过。
哪怕是他的老师黄校长开导过他之后,他已经做了决定并且跟张伟说了要回城里中学之后。
他发现自己仍然放不下这间破败的山村小学。
学校里的孩子们稚嫩的脸庞,求知的眼神,不止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是心软了,还是作为一名教师的使命感在拽着他,竟然让他不舍得离开。
可不离开怎么能行呢,自己还有个女儿要照顾的。
他要给女儿最好的教育,显然,城里学校无论是设施还是教师力量都比这边要强得多。
强的多的多得多!
所以他跟校长说了好几次,直到亮出自己的教师资格证,校长才同意让他代一节数学课。
他知道,如果不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哪怕是上一堂课。
他都无法接受自己作为一名教师就这么离开。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数学课就到这里了,校长有我的手机号,大家如果有什么实在搞不懂的数学题,可以打电话问我。”
说出这句话后他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些孩子才六年级,而且家里也没钱给他们配城里孩子几乎人手一部的儿童手表。
他们要打电话,恐怕只能用老师或者校长的手机了。
话音刚落,哗啦啦的掌声响起。
所有人都被他精彩的数学课折服,以至于站起卖力的鼓着掌。
其中有学生,还有校长和老师。
钱秋暮拒绝校长和老师同学们要送他回去的好意,自己打着一把黑伞离开了校园。
校长想跟他说让他留下来当老师,但他说不出口。
人家说了,人家是在市里教中学的优秀教师,怎么可能来自己这个山村小学?
而且就算来了自己也过意不去。
看着钱秋暮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校长内心好像是丢了什么,空落落的。
对其他老师夸赞钱秋暮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他一个人走回破败的办公室,打开抽屉想把钱秋暮的手机号郑重的记到笔记本上。
尽管他已经存到了手机里。
他怕万一自己手机坏掉了这个号码就丢了。
打开抽屉,他看到了自己的胸章,上面印着校长的职位。
看到这个胸章,老校长突然想到了什么,浑身一激灵。
“对啊,让人家留下来当老师说不出口,那自己把校长的位置让给他,说不定人家愿意呢?”
想到这他立刻给钱秋暮打去了电话,但可能是在赶路的原因,没人接听。
这时他才想起上课前钱秋暮把手机给调成静音了,兴许这会还没来得及调回来。
想到这他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抓起门口的破伞就冲进了雨中。
钱老师好像说过是跟着张伟来到村里暂住的。
那就去找张伟,让他帮着说这件事!
老校长跑得很快,几个呼吸间身影就消失在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