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卧龙寨这边,为了演戏演全套,整个山寨都动员了起来,顺着许少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山寨中是一片热火朝天。
每个人,无论老弱妇孺手中都拿着兵器,伴随着教官的口号,挥舞着兵器,在演武场上挥洒着汗水。
之所以这样做,是在响应冀州牧的征召,在成勇将卧龙寨想要投诚的信送达冀州军大营的第二天。
冀州军方面就有人持着任命书、印信、官服来了,封许少安为安定将军,为先锋军。
一不小心被封了个将军的许少安为了响应先锋军这个称号,立马就下达了命令,让卧龙寨上上下下不管老幼,无论男女都开始训练,厉兵秣马,一副要做冀州牧门下走狗的积极姿态。
一万多人夜以继日的积极训练,而且还吼着充满了信念的口号,听着这些口号,就不会有人怀疑,卧龙寨要为冀州牧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
“冀州麾下,战无不胜!追随牧主,生死与共!”
“ 安定先锋,勇往直前!牧主令下,踏破山川!”
“ 投诚冀州,忠心不怠!效命牧主,千秋万载!”
“ 先锋之志,气冲霄汉!冀州荣耀,誓死护全!”
“ 为牧而战,无悔无怨!卧龙山寨,威震九天!”
每天天还没亮就听见卧龙寨这些人的喊声,成勇自然是乐于见到的,可刘邵派过来的监军却是惊讶不已,来之前军师便说了卧龙寨肯定是诈降,可现在看来,这信誓旦旦的,不像是有诈的样子。
毕竟这些山贼由贼变成了官兵,身份地位比之前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在这个阶级森严的社会,谁不想有个光明的出身,为此而抛头颅洒热血,其实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样的口号叫的太多了,是不是有些过犹不及了些?
不过,这位监军还是如实的将他们在卧龙寨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评估告知了军师许游。
“所以,你觉得卧龙寨是真心要降?”
那位监军点了点头,“那些山贼不论老弱妇孺有一个算一个都恨不得为冀州牧去死,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许游一听,略微沉吟,而后道:“既如此,奉贤,你再走一趟……”说到这里,他冷笑道:“再打定州城前,先让他们去跟飞云寨碰碰!”
却说河左盟夺了清远城,先是挫败了化熊击退冀州军,刘邵闻言大怒,于是率领十万大军扑向清远军,陆怀瑾见兵力悬殊太大,卷着全城的物资然后弃城而逃。
刘邵收复清远城,意得志满,挥师南下来到了颖州城,路上会经过飞云山下,与蟒蛇岭一般,山下一条官道也是必经之路,这一路上也安排了人把守,确保粮路安全。
对于飞云寨的政策,跟之前卧龙寨是一样的,等收复了定州城,灭了卧龙寨,然后再抽出手来消灭飞云寨。
不过眼下卧龙寨被招安,飞云寨却不知死活,时常袭扰冀州军确保粮路安全的官兵,抢劫粮食,还时常让对方得逞,以至于消灭飞云寨便成了冀州军的当务之急。
刘邵不得不改变计划,飞云寨上虽两万余众,但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打下来想必不难,借此来活动一下将士们的筋骨,提高军士们的士气,倒也不错。
可这时,却听军师许游想要让卧龙寨与飞云寨狗咬狗的策略,借此不仅能试探出卧龙寨的投诚之心,还可以让双方两败俱伤。
闻言刘邵大喜,心说此计甚好,于是当即修书一封让人送去了卧龙寨。
快马送信到了蟒蛇岭,孙大夫将信交到了许少安的手中。
“公子,说是冀州牧的亲笔信!”
“喔?”许少安有些诧异,接过信,拆开看了看。
“公子,信上写了什么?”
“想让我们出兵攻打飞云寨!”许少安将书信随手丢在了桌面上。
“这……”孙大夫道:“公子,很明显冀州牧是想驱虎吞狼,想借此消耗我俩方的实力,鹤蚌相争,最后他刘邵得利,可……如果咱不去,那咱假意投诚的事就要被拆穿了,这……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刘邵作为冀州牧,身边谋士如云,都不是傻子,咱说是真心投靠他们就能信?还是需要投名状的。”
许少安笑了笑道:“那信使呢,走了吗?”
“还没走,我让人招待他在食堂吃饭,公子有什么吩咐么?”孙大夫道。
“嗯,我写封信,让他给刘邵带过去!”
“雪妍,给我取笔墨纸砚来。”许少安对着在门外候着的雪妍吼了一嗓子。
雪妍取来笔墨纸砚,许少安铺开宣纸,笔蘸墨汁,想了想,落笔于纸上,给刘邵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随着信使的快马,落到了刘邵的手中,刘邵拆开信粗略看了一遍,旋即一口茶给喷了出来。
“好家伙!”
“怎么了?”
在旁的军师许游见刘邵惊诧的神情,满脸疑惑。
“那小子在信上说卧龙寨出兵没问题,但冀州军这边能不能给予一些支援!”
从监军那里得来的情报所说,这卧龙寨缺粮、缺银子、缺兵器、缺铠甲,似乎穷的可以,要让他们出兵,若是人手一把像样的兵器都没有,那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他想要什么样的支援?”
“粮食一万石,长矛三千柄,铠甲一千副,弓箭一千张,箭矢………”刘邵照着信上所说念了一遍。
许游刚喝了一口茶也给喷了出来:“这卧龙先生怕是在耍咱们吧?”
刘邵背负着双手看着远方,沉默了半晌才道:“让人去准备这些物资……”
还没等刘邵说完,许游惊道:“主公,难不成真的满足他的要求?”
却见刘邵摇了摇头。
“粮食一百石,长矛一百柄、铠甲五十副……”
刘邵讨价还价的说了一通数字后,接着道:“他狮子大开口,想要那么多物资没有,不过咱想要驱虎吞狼,也不得不舍得一些,给他回一封信,也说明咱的难处,只能给这么些,他要是再推脱,那便知他是否真心投靠了。”
“若他不是真心投靠,还是推脱呢?”许游道。
“那就先这样,也不用逼他们,眼下咱们战事吃紧,若卧龙寨也如飞云寨这般袭扰不休,咱疲于应付这些麻烦事,不利于最后的定州之战!”
刘邵一边说,一边踱步着,话锋忽然一转道:“飞云山那边情况如何了?”
“若不能确保粮路安全,粮食无法按时补给,军心只怕会受到影响。”
许游点了点头,“彭程将军带了五千人马去支援了,加上原本罗森将军的五千人马,合计一万人,足以应付飞云寨的袭扰了!”
“飞云寨的那位寨主武功高强,粮草屡次被劫也是拜她所赐,让彭程和罗森想想办法,怎样才能制住这女魔头。”
然而,就在刘邵跟许游说话的时候,远在飞云山下,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摸着小道上了飞云山。
而领兵的将领,乃是刘邵的幼子,就是那位能够在他身上看见刘雄影子,可智商堪忧的刘成。
这次是瞒着所有人偷跑了出来,还偷了虎符调了两千骑兵跟随。
“爹老是小看我的能力,说我勇武不凡可谋略不足,不能成大事,我这次倒要让爹爹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成事?”刘成嘀咕着。
此间上山的小道,是刘成从一个被俘的山贼那打听来的,走此小道摸入飞云寨,然后趁其不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想着,刘成的脸色已然带起了笑意,脑海里甚至想象到了自己拿下飞云寨之后,爹爹对他的夸奖。
他所带的两千兵马,沿着窄小的山道蜿蜒而上,像是一条正在蠕动的长蛇,山林之中本就不利骑战,再者这两千骑兵所制造出来的动静又大,饶是这小道再隐秘,也无怪有人察觉。
于是,还没等刘成带着人马爬到半山腰,山道边的一颗大石头上,一个体型庞大,简直就像是一头熊一屁股坐在那颗石头上,一双铜铃般的眼恶狠狠的望着他,像是一只熊在盯着一只羔羊。
刘成见到这么一个庞大如野兽的存在,神色当即一凛,旋即流露出惊骇之色,“你是何人?”
随行的兵马纷纷抬头看,一个个神色同样惊骇,只听那石头上的肥胖女人说了句:“饿了,该吃饭了!”
这话一出,两边原本并没有人迹的林子里,刷刷刷的忽然冒出无数个人影来,是飞云寨的山贼们事先就藏在了树林草丛之中。
隐藏在树林中的山贼一个个冒出头来,密密麻麻,顿时将山道上的骑兵们都吓了一跳,这会儿大家都意识到,在这样的地形上,饶是他们胯下有马,想逃却也是枉然。
“杀啊!”
也不知谁先说出这么一声,旋即更多的“杀声”喊出,简直震耳欲聋,将林中的鸟吓的飞上了高空,叽喳乱叫。
这群山贼仗着地利,将两千骑兵分割成了数股,各个击破,骑兵们丢盔弃甲,刘成凭借着武艺高强,带着一小撮兵马仓皇逃脱。
本想借着这一战来扬眉吐气,来向自己老爹证明自己的,却没想,这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很骨感,这次他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