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意绵即将要被那光斑完全吞没时,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声呼喊。
那呼喊带着哭声,不停诉说着什么,离她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但她却听不清那声音诉说的具体内容。
似乎在叫她。
她一时顿了顿,谁会叫她?还如此亲密的叫她意绵。
犹豫着,她在光斑前停住了。
只要再向前一步,她就能彻底被光斑吞没,那之后她应该也会彻底失去意识。
这原本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甚至可以说是她所期望的。
可现在,她迟疑了,因为那呼喊中的伤心和担忧是真真切切的。
她想知道为什么?
偏在此时,已经一半身体踏入光斑的江意绵,整个人都被疯狂朝着那光斑内吸着。
那强大的吸力让她的身体摇摇晃晃,连带着身形都自行被光斑内强大吸力逼迫着不断前进。
她一时皱了皱眉,正犹豫要不要直接顺着那吸力踏入光斑内,手指上缠绕的已经暗淡不少的红线却再次动了动。
这次更加用力了,想要把她朝着光斑外拉着。
然而那红线却因为光斑的照耀断断续续的,中间有一段甚至直接消失了。
却在此时,耳边那带着哭腔的呼喊似乎清晰了一些,“意绵,不要离开娘亲。”
娘亲?
江意绵愣了愣,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却叫她抓不住。
还有她手指上的红线,不断用力拉扯着她,想要阻止她彻底没入光斑。
江意绵试图用另一只手去阻止,却只触碰到一手粘腻。
低头一看,她才发现,那是血液,压根不是什么红线。
远处不断朝着她延伸的根根红线,全是血液组成的。
鲜红的血迹在她手上流淌着,莫名让她有些心悸,原本那点想要顺着光斑内的吸力,直接妥协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至少,让她弄清楚这血迹是从哪来的,还有那个带着哭腔的女声。
想到这些,她连忙要朝着光斑外移动。
然而,那光斑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原本就满是吸力的光斑,吸力在这一瞬间更是增强,大有要直接把她吞没的架势。
脑海里原本要离开这光斑的想法,再次混沌起来,她整个人也在渐渐被那光斑吞没。
江意绵只有些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的存在了。
她正不断被身后光斑强大吸力吸引着,只觉得自己似乎马上就会四分五裂,直至消失。
眼看着江意绵整个身体都要消散,那原本只是缠绕着江意绵手指的红线,却直接缠绕在了她的腰腹上,用尽全力不断想要把她从那光斑处拉扯出来。
饶是那红线在一触碰到光斑就会快速消融,新的红线却还是不断朝着光斑靠近,在束缚住她腰间的红线消失的一霎那,再次有新的红线缠绕而上。
如此反复着,直到那红线的颜色越来越暗淡。
耳边那声声呼喊也在这一刻加大了声音,江意绵只觉得脑海中的混沌有所减轻。
她趁着这片刻的清醒,一个用力前扑,终于是摆脱了那不断吞没她的光斑。
而那光斑,在她离开的那一刻,陡然变亮,再次使得周围的黑暗被驱散,而那缠绕着江意绵的红线也立刻变得虚化起来。
原本只是有几小段消失,现在却是在那光斑照耀到的地方尽数消失了个干净,就像是凭空蒸发。
江意绵一时也顾不得多想,循着记忆里红线的位置,快速远离着那光斑。
直到周围的环境再次陷入黑暗。
然而,这次江意绵心里却没有半分迷茫,有的只是好奇,因为那半空中漂浮的红线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一点点试探着触碰她的手指。
耳边那呼喊似乎也清楚了些。
江意绵没再犹豫,直接循着那红线朝前走着。
饶是身周再次出现一点点亮着的光斑,她也没再靠近,只跟随着那红线不断在黑暗中走着。
越是远离身后那最亮的光斑,那红线越发鲜明,耳边的呼喊也渐渐从微弱变得清晰起来。
混沌的脑子里更是多了一些画面。
画面里的少女像她,又不像她。
她愣了愣,思考着那些画面好一会都没回神。
城主府西苑内。
江清远几人虽是站在屋外,但却和屋内的柳儿、王三一样,满脸都是急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瞧着江意绵和陆辞简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越发着急起来。
江清远只看得皱紧了眉头,死死盯着软榻上的陆辞简,总觉得对方脸色更加苍白了。
本就毫无血色的皮肤比起先前更为惨白,隐隐透着几分死灰。
林宴安也是急得直挠头,在旁边不断走动着,死死盯着凌虚,大有一会若是屋内两人真出了什么事,他会立刻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的意思。
谢钰就显得沉默多了,只是眼圈红红地盯着屋内的人,双手紧紧捏着帕子,心里暗暗为两人祈祷着。
凌虚却依旧和先前一样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身前,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做什么,总之没太多表情,显得也异常平静。
却在此时,屋内传出一声惊呼。
江清远几人一听这声音,再也站不住了,当即一起冲进了屋内。
柳儿只有些欣喜地道:“姑娘的脸色好些了,脉相也能摸到了。”
众人一听这话,当即松了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悦。
“太好了,太好了,在好转就好。”
就连王三紧皱的眉头都平缓了些,只是看向软榻上的人时,他的眉头再次紧紧皱在了一起。
少主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整个人的状态比先前还要糟糕。
王三只连忙看向屋外的人,着急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少主,少主的脉相为什么会越来越差?”
甚至比一开始刚刚取了心头血后更差。
若说先前的陆辞简只是虚弱的过分,那现在的陆辞简则是真的透出几分死气了。
像是随时都会连那身上最后的体温都彻底消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凌虚听见这话才睁开了眼睛,盯着软榻上的人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说过,他想救那位姑娘就要做好没命的准备。”
想要打破两个世界的阻隔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一开始陆辞简的心头血也只是起到连接的作用,要想真的为江意绵引路,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头血,必须多到江意绵真的会因为他的引路而远离那个世界。
那么多的血尽数消失,陆辞简的脉相自然会越来越弱。
这家伙坚持不了多久了。
若是在陆辞简体内剩余的血消失殆尽前,江意绵没有彻底回归,那他们两人最后只会一同死去。
没人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