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简却只是平静地扫了王三一眼,只认真道:“我信道长。”
说罢,他就要朝着主屋走去。
他想先看一眼绵绵,至少让他确定绵绵现在的状态。
江清远却是在陆辞简和他错身而过时,一把拽住了他,看向凌虚道:“不一定非要辞简的心头血才行吧?
用我的,意绵也是我妹妹。”
他作为意绵的兄长什么都没为她做过,甚至说这次意绵会伤的如此严重,还有他的一部分原因。
若是他能早些攻进城门,意绵何必拼着受伤也要点燃那些炸药。
若是他这个副将能做得更好一些,结果很可能不一样。
对于意绵来说,就是真的醒来,却发现陆辞简为了救她而丢掉了性命,依照她的性子定会疯掉,会受不了。
陆辞简的踪迹隐瞒不了。
可他不一样,他有太多理由,毕竟,他能因为在战场上失忆丢下家人那么久,自然能因为战死沙场永远离开。
有意绵在,他也不用担心爹娘和弟弟妹妹,因为意绵能好好照顾他们。
对于他在战场上的牺牲,爹娘他们也更能接受。
凌虚只看了他一眼,才道:“你知道那心头血的用处吗?”
江清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不确定,但能明白一些。
这血定不是为了解毒,更多的应该是能帮助意绵醒来。
从对方神棍一样的打扮和行为中,他能确定这人不简单,尤其是陆辞简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一点也能让他猜出些什么。
凌虚对他的回答倒不是太过意外,只道:“你既然能明白那心头血的用处,就该知道你和她之间的牵扯,完全比不上陆辞简。
你虽是她哥哥,但却也不是。”
江清远听见这话,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好一会才又松开。
娘亲曾经告诉过他,这也是他妹妹,他要好好对意绵,真的把她当做妹妹来宠爱。
当初,他有些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以为是在和小暖儿这个妹妹区分开。
毕竟,意绵很懂事,几乎什么都不用他帮忙,甚至意绵在很多事情上想的比他更全面,更周到。
他以为娘亲是在提醒他,不要真的把意绵当成大人来对待,那也是他的妹妹。
可自从恢复记忆,他才真切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记忆中的意绵虽然倔强,凶悍,但那是对待外人时装出来的,他能感受到意绵的害怕,和时不时流露出的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天真可爱。
可现在的意绵和从前的那个意绵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意外能造就的,那是天生的不同。
因此,他对待意绵除了真切的兄妹情谊,还有感谢,万分的感谢。
他很谢谢意绵在面对几乎陌生一样的王凤琴和小野、小暖儿时,没有丝毫犹豫,护着他们活了下来。
更是在知道江大壮的踪迹后,没有丝毫犹豫冒险去救人,这些,本该是他的事,可他却失职了。
意绵就是从前和江家无关,但这么久的相处中,早就是江家的人了。
他也不是只有两个妹妹,他有三个。
如今他的妹妹受伤昏迷不醒,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陆辞简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认真道:“我会努力让绵绵苏醒的。”
说罢,他就径直进了主屋。
床上的少女依旧和他离开的那日一样,紧闭着双眸躺在床上,脸色也依旧青紫着。
没了那满脸血迹的遮掩,这青紫更加骇人。
陆辞简只深深吸了口气,停在床边,好一会才弯下腰在江意绵额头印下一吻,“绵绵,你若不想回来,我去找你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陆辞简却弯了弯唇,又盯着江意绵看了好一会,似乎要把她的样貌完全记在心里。
浓郁的血腥味在整个屋内蔓延开时,陆辞简那一直苦苦支撑的眼睛也终于闭上了。
王三一边给软榻上的人止血,一边红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祈求着,郡主和少主一定都要没事啊。
柳儿看了眼软榻上的人,眼圈也不自觉红了,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小心给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江意绵喂着药。
饶是屋门紧闭,门外站着的人似乎都能嗅到那浓重的血腥味。
除了凌虚,每个人脸上都是担心和忐忑,紧紧盯着屋门,小心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江意绵这几日总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混沌,想要挣扎着醒来,却觉得身体提不上一点力气。
脑海里也是一片浆糊,似乎很多记忆都消失了,又似乎什么都没遗忘。
等到她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从那混沌中挣扎醒来时,却发现周围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直到不远处出现一点点光斑,她下意识就寻着那光斑而去。
越是靠近那光斑,她就越发觉得那光斑对她有一种很强的吸力,像是要把她完全吞没。
江意绵只皱了皱眉,下意识觉得那光斑有危险,但她却不由自主朝着那光斑靠近。
原本混沌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苏醒。
她记得她接了组织最后一个任务,这是任务失败,她直接死了?
虽说她因为任务的缘故解决了不少逃犯,手中沾满了鲜血。
但那些逃犯几乎都是犯下滔天罪行的,她虽不至于拥有一个为民除害的名号,死后有个好去处,但也总不至于死了还直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她只无奈摇了摇头,对自己这想法觉得有些好笑。
唇角微微扬起,她整个人却顿了顿。
她是会思考这种事情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