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玉楼找了个人少些的地方。
云无心四下打量许久，这才开口提了几句不久前的遭遇。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派去杀你们的人和花名册上那几个有关联？”缪玉楼摩挲着下巴，“倒也不是没可能。”
云无心沉默许久后：“我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什么？”
“除去夜雨听琴斋灭门的事儿，近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都是冲着单一的某个门派而去。”云无心目光沉着，深如渊海，“自江湖之中，门派间的斗争时有发生，已是常事。门派与其余势力或散修冲突也常见。门派内部争夺权位亦屡见不鲜……”
缪玉楼思忖片刻，沉声：“你的意思是——”
“说不好，我总感觉有股什么力量在使劲往江湖中而来。它的动机不明，目的不明。”
“自打银月教之后，我心稍安”云无心蹙眉，“当下桩桩件件——我又有了这种感觉，而且反倒更强烈了。”
“银月教之事你有所耳闻吧？”他反问。
缪玉楼点点头：“只是江湖盛传那批东西不翼而飞。相关的官兵和案犯无一生还……可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云无心很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可是这些东西串起来，就让人莫名的寝食难安。”
缪玉楼想了一会儿，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也许是你最近遇到的事有点多。疑神疑鬼了。”
“可是那几个名字……”
“几个名字而已。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上头某个名字真的打败了寒刃，也无人能再挑战他，他顺理成章成了踏云城主。”缪玉楼笑道，“他还得先适应一阵江湖的‘规矩’。”
“七大家虽然折了一个，残了一个。但其他门派还好好的，况且这上头还有一个你。下面还有许多有实力的散门派。”
“背后之人无论想做什么，都没那么简单。”
缪玉楼看着云无心始终难以舒展的眉头：“啊呀，你就放宽心吧~好好吃了我儿子的喜宴，然后定定心心看寒刃应战。”
云无心沉声：“还有便是为了这事儿。寒刃那边，我要拜托你多盯着点。”
“什么意思？”缪玉楼的心骤然一沉。
云无心默然了一会儿：“老雪不能总这样。”
“可你们至少也等寒刃那边结束了呀！成不成的不看个结果么？”
云无心再次沉默。
“我们心意已决。”雪君逸出声道。
缪玉楼气笑了：“好嘛，云无心，寒刃你不管。那我这边你倒腾了一半也不管了？”
云无心也笑出声来：“诶，缪玉楼，是他去冒险。不是我。我只是陪着。”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该交代的我上次都说了。先把那些逐一办了。画展和寒刃那边都还有大把时间，你盯着就行。”云无心顿了会儿，道，“给我们找个隐蔽的地儿，老雪他……”
缪玉楼听罢松了口气：“这简单。我在城外有一处宅子。只是无人打理，多少有些荒。在我的主卧里有个密室。机关你们自己找。”
“行。你若有事单独来寻我们。”云无心关照，“别告诉任何一个人。”
缪玉楼道：“我找个弟子来不就行了。”
“……”云无心白了他一眼，“挑战的花名册上有你丹青院的弟子。我还能信他们？”
缪玉楼暴跳而起：“是哪个混账？！”
这次换成云无心安慰他了：“不重要。他们不是寒刃的对手。也许只是去锻炼一下自己。你别多话，心里有数就行。”
“这是普通的应战么？这个点上来挑战……野心都快溢出身体了。”
“你多个心眼关注着就是。”云无心笑道，“有些少年确实未经世事，没想到你说的这一层。再说了，年轻人有点野心，想扬名立万也是正常。”
缪玉楼烦躁地哼了声。
“好了，你该去接待客人了。”云无心笑道，“可不能什么事都让缪夫人替你担着。”
缪玉楼点了点头，径直去了。
天成丹青院热热闹闹的一直到卯时才正式闭门。
此时距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
“咚咚咚”
许文才正在屋中看书。书童趴在圆桌上打着盹儿。
听到响动，许文才缓缓放下书，好奇地探头看了看，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去开门。
书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谁啊？”
“是我。”门口传来云无心的声音。
许文才原本也有些倦怠了，乍一听到这话整个人清醒过来，急急起身，亲自去开了门：“云阁主？嗯？雪城主？你们……”
雪君逸只是和他短暂的眼神交接了一下，并未吭声。
云无心爽朗笑道：“许公子，你怎么还在屋里窝着呢？宴会那边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没听到一阵铜钟长鸣么？”云无心奇道，“缪玉楼没和你说啊？哦，我看他八成又忘了。天成丹青院中若有重大事情都会敲后方那口大钟。”
许文才心里头觉得略有些融不进去的怪怪的感觉。
但每每云无心一开口，那种感觉又荡然无存！
“我和你的院子挨的近，过来时便想看看你还在不在。在，便一道过去。晚些好坐同一桌。”
许文才正求之不得：“云阁主真是太懂在下了。我这……确实孤身一人挺不自在的。”
“怕什么。再不济还有缪玉楼呢！你俩有的聊~”
云无心招呼道：“走吧。”
话音落，一直垂手立在一侧的书童也来了精神，拔腿就要跟着去。
“诶~”他拉了拉许文才的手，笑着示意，“宴会上还能缺了服侍你的人？”
许文才道：“那你便留在此处吧。”
云无心瞧出他的顾虑。嗤笑道：“放心。你的书童——缪玉楼一定给你照顾得好好的。这么大个活人，还怕饿着他不成？”
话毕，三人往前厅而去。
而书童没过多久便被素荷引去了后院。那儿是仆役们的“宴会”，也是沾沾主人的喜气。
缪玉楼在主殿内见到云无心领着许文才孤身而来，便已经有了一半的猜测。
果不其然，云无心刚一见到他便眉开眼笑：“今日可是个大喜日子！许公子给你辛苦画了幅大作，你可得好好敬他！谁没趴下都算是礼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