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行到后堂,但见那许大有正为马韦陀包扎小腿,刘大成则在旁帮手。
原是陆无双心疑那药真假,便令许大有打断马韦陀小腿,掰下小块骨头,敷了些药,想瞧瞧那黑玉断续膏能否续骨生肌。
可怜那马韦陀哑穴被制,竟是叫不出声来。
许大有与刘大成忙活完了,便将马韦陀交与无碍,许大有道:“我且去趟茅房。”
说罢往后院行去,路过后厨,见那厨子与店家正忙活着,心念一转,停下脚步说道:“那锅狗肉和那两坛酒都被人下了毒,可万万不能给旁人吃了呀。”
那店家与厨子皆是大惊,“啊”了一声。
许大有走了进去,又道:“都得倒掉才是,不然大伙都得遭殃。”
说着便将两坛酒倒在那锅狗肉里,端起锅来,吩咐道:“外面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易大侠,把这锅洗干净咯,若有不干净之物,小心你们的小命儿。”
那店家赶忙称是,况且今夜得了几颗宝石,发了笔大财,加之这群人皆是武林强人,哪敢有丝毫懈怠,当下便与厨子一道忙活起来。
许大有端着那锅狗肉出了后厨,外面雨势未歇,他见这后院倒也打扫得干净,又寻思这毒厉害得很,终是没胡乱倒掉,行至茅房前,忽听得“扑通”一声响,心中嘀咕:“什么东西掉进茅坑了?”
进去一瞧,却啥也没见着,便径直将那锅狗肉倒进茅坑,随手把锅一扔,解开裤腰带蹲下解起手来。
哪知那动静乃是无痕弄出来的!
谁能料到这贼厮鸟竟藏身在此处呢!
无痕重伤未愈,身上所中之毒也未解,自知跑不远,一来敌人众多,二来怕被易逐云追杀,便躲进了这茅房中。只盼着银月护法和易逐云等人分出个胜负,再做计较。
可等了许久,听着外面动静,知晓易逐云等人胜了,后来易逐云还亲自来搜寻自己,更是吓得不敢妄动。
这许大有一来,无痕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噗通”一声就跳进了茅坑之中,所幸茅坑不算深,那水位只到胸膛之处,谁料上头劈头盖脸就倒东西下来,粪臭混着狗肉味、酒味、胡椒味,直叫人作呕哇!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稍有动作,生怕被发现了便丢了性命。
接着又是“噗噗噗”“哗啦啦”的声响传来,无痕心里明白,这许大有正在上头拉屎撒尿呢,但依旧不敢妄动,只小心翼翼地往侧边移了些许,心中暗恨:“哼,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可一想到易逐云武功高强,身边又有诸多高手相随,即便自己手握全本九阳真经,也不禁有些灰心丧气起来。
不过,念及莫娜丝对易逐云似有好感,登时又斗志昂扬,心想:“哼,一时的失败屈辱又算得了甚么!”
正这般想着,那异物又落下,粪汁溅了不少在脸上,又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这茅坑水位快到肩头了。
原是今夜大雨倾盆,水流都灌进了茅坑,这才水位上涨。
好在没再有异物落下了,料想这“直娘贼”已然拉完,终是松了口气,心里暗骂道:“待我逮着这厮,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呐!”
忽地,一块布落下,盖在了他脸上,他险些叫出声来,可为了保命,终究是屏气凝神,一动不动。
原来那布竟是许大有擦屁股用的!
待许大有离去,无痕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寻思:“我此刻就算出去,这一身臭味若散开来,那还了得?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他依旧不敢乱动。
又过了许久,外面雨虽停了,可那茅坑水位仍在上涨,已然到了喉咙位置了。
无痕心里甚是焦急,本想运功,可此处恶臭无比,哪有半分清气,又想我就躲在茅房不动,想来应无大碍,正欲爬出茅坑,忽听得脚步声渐近,便又吓得不敢动弹了。
只听莫娜丝的声音传来:“好弟弟,你这是何意呀,想放了姐姐不成?”
那声音甚是妩媚动人。
无痕一听,心头不由一荡,赶忙侧耳倾听,生怕漏过一字一句。
只听易逐云说道:“少林的天鸣和无色等人被关在何处?洪七公又被关在哪里?你说了,我便放了你。”
莫娜丝柔声道:“姐姐当真不知呀,我又不是来打仗的,哪会去理会这些,况且姐姐地位低微,哪能知晓这些个军事机密呢。”
易逐云笑道:“哼,地位低微的什么圣女么?你若不说,我这便把你扔茅坑里去咯。”
茅坑中,无痕一听此言,顿时大喜,暗道:“莫娜丝啊,千万莫要告知这恶贼!”又想道:“若莫娜丝能下来陪我,便是在此多待几个时辰,我也心甘情愿呐。”
只听得莫娜丝轻哼一声,说道:
“你且扔吧,若你舍得。”
又嘤嘤哭泣起来,说道:“你不喜我这身毛,我为了你,将身上的毛尽数剃去,你这负心薄幸的贼汉子哟。上次国师擒住郭姑娘她们,我本可将她们内力吸个干净,可为着怕你恼我,才未对她们下手……”
呜呜咽咽,哭得好不伤心。
易逐云“哎哟”一声,叫道:“扎手了。”
莫娜丝又是一声冷哼,道:“你这负心汉又不光顾,这草自然又长起来了。”
无痕听他们的似在打情骂俏,心头猛地一震,竟是伤心得潸然泪下。
只听易逐云道:“且说正事。”
莫娜丝道:“你的那位程姑娘中了玄冥神掌,恐是活不长久啦,唉,当真是可惜呐。在这些姐妹之中,我瞧着只有她肯接纳我。”
易逐云暗道:“果真是玄冥神掌。”说道:“你中了断肠草之毒,这解药嘛,只有我知晓。”
莫娜丝忙问道:“那你救我是不救?”
易逐云摇了摇头,道:“不救。”
莫娜丝嗔道:“贼弟弟,待她毒发之际,有你求我的时候!”
无痕听了甚是欢喜,安慰自己:莫娜丝并非真心喜欢他,不过是为了取得解药,与他虚与委蛇罢了!
只听易逐云怪笑,说道:“我已知晓你女儿是谁,她十四岁了,对也不对?乃是你与无痕所生,对也不对?嘿嘿,你也知晓,本仙郎对付姑娘家可有一套,嘿嘿……”
无痕更是大惊失色,心想:“此贼……此贼难道当真知晓我女儿身在何处?你若敢对我女儿有……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莫娜丝说道:“如此,我更得跟着你了。”
易逐云道:“甚好,我将你交予我陆师姐,想必陆师姐定会很乐意收拾你这妖女。”
莫娜丝心下明白,若非他护着,陆无双定会取自己性命。又想起自己吸取他内力时,不慎将他体内剧毒也一并吸了过来,那时被那肠穿肚烂之苦折磨得死去活来,若非他运功相助,只怕早已痛死过去。
思及此处,更是心惊胆战,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也告知你吧,你所说的和尚被关何处,我委实不知,那洪七公嘛,却是被关在南阳城里。那城中千军万马,高手如云,我劝你莫要前去。好弟弟,快说说姐姐的解药之事吧。”
易逐云笑道:“你的解药是情花。”
莫娜丝一怔,问道:“情花?那是何种花儿?”
易逐云笑道:“你助我救出洪七公,我便告知于你。走吧!”
两人径往前厅而去。
易逐云招呼一声,抱起程英,绿萼抱起陆无双,洪凌波与瑛姑押着莫娜丝,无碍扛着马韦陀,许大有扛着那昏迷的方脸,一行人向着风陵渡渡口行去。
此时天已蒙蒙亮,黄河水涨,依旧咆哮不止。因他们人数众多,便分乘两艘小船渡河,过河之后,便朝着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