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仔细在织田信长的奏疏上御批了不能准允的原因。首先自然是织田信长言辞傲慢,桀骜不驯,朱载坖不能忍受,想要通贡,必须恭顺求恳,方可允行。
然后就是织田信长和倭奴国王的名分问题,名不正则言不顺,名分事大,不可轻忽。你织田信长算什么东西,敢来上疏请求通贡?让你们倭奴国王去除伪号,明白上奏再说。
还有就是倭寇的问题,必须严惩倭寇,将倭寇中的首脑交给大明惩办,达成这三条之后,再说通贡的事情。
朱载坖命令礼部和锦衣亲军,将倭人的奏疏掷还,将倭人的使者立即押走遣返,朱载坖对于倭人的态度是一贯的,就是先打服再说,现在决不能给他们好脸色看。
当然遣返了织田信长的使者之后,朱载坖召见了从倭国回来的蒋洲,向其询问现在倭国的情况,织田信长虽然强大,但是反对他的势力也不小。如武田家等,也在倭国颇有实力。
朱载坖不关心倭国谁有实力,朱载坖关心的是倭国谁有银子,据蒋洲的打探,现在倭寇内部银子最多的是毛利家,因为毛利家掌握着倭国最大的银矿石见银山,围绕着石见银山大内义兴、大内义隆父子,尼子经久、尼子晴久祖孙以及毛利元就为争夺银山主导权爆发多起战争,直到嘉靖四十一年,毛利家才取得银山的控制权。
朱载坖问道:“这个毛利家在倭国实力如何?”
蒋洲向朱载坖陈述了他所知的一些事情,毛利家和织田信长一向不和,嘉靖四十五年,足利义昭流亡备后国,依附毛利家的庇护。在足利义昭的撮合下,毛利家与大坂本愿寺缔结了同盟,破弃了与织田家的盟约。七月十三日,为了救援弹尽粮绝的大坂本愿寺,毛利辉元派遣毛利家水军出阵,在大坂湾的木津川口大破织田家水军,成功地将粮食送入本愿寺之中,导致织田家对大坂的攻势失败。
现在毛利家和织田信长可谓死仇了,但是毛利家的实力是赶不上织田信长的,朱载坖说道:“可以令王直和毛利家做生意,从中换取白银。”
蒋洲有些担心此举会不会得罪织田信长,朱载坖冷笑一声说道:“朕视之如土鸡瓦狗尔!”朱载坖直接给王直命令,要求他和毛利家建立联系,贩运物资,直接从毛利家换取白银,现在朝廷要铸钱,大量的白银是必不可少的物资,至于是否得罪织田信长,朱载坖根本不考虑这事,左右一个死人,管他作甚。
不过蒋洲还带来了王直的奏疏,王直在奏疏中认为,倭国可取,他列举了几大理由,第一就是其主无道,失德无权,这个倒是不假,倭国天皇现在什么德性?鱼骨头都要泡饭吃了的造型,号令倭国,显然是不太现实的。
第二就是倭国混乱,互相攻伐,民心思治。长达数十年的混战,对于倭国的普通百姓来说,确实是非常痛苦的,大名之间的互相攻伐,对于百姓自然是敲骨吸髓了。
第三就是倭国虽小,但盛产金银铜矿等物资,对于大明十分重要。
对于王直的上疏,朱载坖说道:“此欲谋一镇海侯也!”朱载坖很清楚王直的想法,他现在不缺钱,唯一缺的就是地位,他想要立功,这样才能够衣锦还乡,青史留名,所以他积极的煽动朱载坖对倭国用兵,但是朱载坖很清楚,大明现在不是需要扩张,而是需要消化,把已经吃下去的消化了,变成大明的实力,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朱载坖对蒋洲说道:“你回去转告王直,倭寇之仇,朕必复之,且待时日。”
在朱载坖的催促之下,银作局拿出了银钱的样品,这次按照朱载坖的旨意,银作局制作了隆庆元宝的二钱、五钱、一两银钱样品,朱载坖召集重臣们一道前来查看。
银作局制造的母钱,还是非常之精美的,以隆庆通宝之样式制造,径大料足,厚薄适中。观其制式,面背皆中宽缘,狭穿,面背穿廓皆较粗。再观其铸体,方正圆矩,平整地章,穿轮皆为干净,面背字廓皆深竣而挺拔,鼓凸自然有度,恰到好处。
无论是阁臣们还是户部、兵部的大员们,都认为如果发行的是这样的银钱,百姓肯定会乐于使用的,官府收缴赋税也会非常之方便。
眼下的问题是如何防止民间盗铸和刮银的问题,银钱不比铜钱,一旦刮银风起的话,是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影响朝廷的信誉,盗铸更是直接影响朝廷的钱息收入,是要坚决打击的。
对于防范盗铸,银作局有一些办法,就是在银钱的图案和文字上设置密押,用以防伪,在隆庆的庆字,元宝的元字上进行笔画变动,同时在银钱的正反两面都设置密押图案,用于防伪。
但是对于刮银,银作局提出的办法是进行镟边加工,这也是很成熟的工艺,之前在嘉靖、隆庆通宝的铸造从已经使用过了,钱边经车镟后,色泽黄美,质地坚硬,边际圆整,是钱中的上品,同时璇边的印记就作为防止刮银的手段,只要没有璇边的银钱,不是被刮银了就是假币。
臣子们认为这样的银钱还是非常精美的,足够投放到市面去,用以取代市面上的所有杂色银两,但是问题是能否大规模生产,以满足大明对于货币的需要。
银作局的工匠显然是不够的,整个银作局一共就三百多工匠,哪里能够承担这个任务,要想承担这个任务,肯定还是得朝廷的宝源局、天津铸币厂这样的大型工场才能够完成。
而且朱载坖认为,银钱的铸造,不能够采用翻砂法铸造,而是要用铁模铸造,这样铸造出来的银钱,才能够字口清晰,美观大方,百姓也乐于使用。
朱载坖询问文思院,有关铁模的进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