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淡淡云烟缭绕,穿过林子,朝阳升起,给山谷镀上浅浅的金红色。
萧大山深一脚浅一脚,整个人饿的都快虚脱了。
林间有雨声飒飒,石缝间可听见水流潺潺。
萧大山两眼发昏,绝望之际,看到山沟沟里有一处村落,正冒着袅袅炊烟。
萧大山用尽力气,跑到村庄门口,哐当一下,抱住路过村民的大腿,凄厉喊叫。
“行行好,赏我一口吃的吧!”
正准备去河边起鱼笼子的老婆子,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抱住大腿,魂都要被吓掉了。
尤其是这人叽叽噜噜一大堆,带着口音,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老婆子用劲踹,也没把萧大山踹开,急得嗷嗷喊:“邓寡妇,快来救我!”
邓寡妇听到老婆子的求救声,一边大声呼唤着村民们,一边往村口跑。
村民们拎着棍棒,赶到村口,就看见老婆子被一个汉子抱着大腿。
“快放手!”
“哪里来的?竟然敢对老婆子动手!”
“我们山牙子沟可是李郎君的地盘,你知道李郎君吗?他是云国公的干儿子!”
村民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把萧大山围住。
萧大山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瞧他们脸上的神情,凶神恶煞,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萧大山极其有眼色,连忙松开手,低眉顺眼地坐在地上,人说带比划,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饿,劳烦诸位乡亲们给点吃的。”
萧大山的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
村民一下子就懂了,原来这是个乞丐!
老婆子骂骂咧咧,还是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小块野菜饼:“吓死老娘了!你这是来乞讨的,还是来打劫的?去府城啊,来我们村子干啥?我们村穷的鸟不拉屎!”
说是野菜饼,实际上是野菜团子,里面馋着的麦子极少,甚至还有一部分麸皮。
吃下去,又苦又涩。
有的吃就不错了,萧大山哪里还敢挑剔?
他龙吞虎咽地咽下野菜饼子。
看着他这狼狈的模样,村民们有些唏嘘,正准备回屋去,就听见邓寡妇喊道。
“快看,他腰间的是什么!”
村正定睛一瞧,乞丐的腰间挂着的好像是腰牌,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能看到上面刻画着一艘小船。
这铁定不是云州的人,也不是河中郡的人!
村正当即下令,押着萧大山去河中府!
萧大山刚准备道谢,就被村民们用绳子捆住,押到府城。
顾南夕坐在审讯室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悠闲地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
对面的萧大山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一脸苦大仇深,仿佛随时准备英勇就义。
“萧大山,名字挺接地气啊。”顾南夕笑眯眯地开口,“听说你是探子?专门打听我们这边的消息?”
萧大山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萧大山宁死不屈!”
李明德怒喝:“怎么敢跟云国公说话的?!”
萧大山心中一紧,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鼎鼎有名的云国公?!
宋将军还让自己来打听消息,确保河中府不落入云国公之手,可云国公竟然早就占领了河中府!
这可咋整?
顾南夕挑了挑眉,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我们又不是吃人的野兽。我们可是文明人。”
萧大山瞪大眼睛,心里在暗自腹诽。
文明人?死在云国公刀下的亡魂,都能填满十八层地狱!到底是谁在喊打喊杀?
顾南夕断定道:“宋守节应该离我们河中府不远了吧?”
萧大山一脸见鬼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南夕笑了:“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铁定没有带多少人过来。”
萧大山倒抽一口凉气,真是神了!这就是大周军神的实力吗?难道她真的有千里眼,顺风耳?
顾南夕放下茶杯,悠悠地叹口气:“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将功赎罪如何?”
萧大山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没点其他奖励吗?宋将军还答应给我连升三级呢。”
李明德都快气笑了,身为一个被抓住的探子,居然还敢讨价还价?惯的他!
顾南夕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们云州军有严格的晋升机制,不可能为你破例。要不我给你一个云州平民身份?”
萧大山一愣,云国公也太会做生意了吧,自己好歹是荆湖北路的水师!不比当什么平头老百姓要强?
李明德冷哼:“云国公许诺的可是云州!云州百姓的孩子可以免费入读百川书院,各个工厂招工也是优先使雇用云州百姓。云州还设有娘子军,福利待遇不比骑兵差。”
“云州还有医学院,治病看病很便宜。你若是带着家人定居云州,可以朝官衙借房屋低息贷款。你若没有子女,等年老后,可以用房屋做抵押,进养老院。”
人生在世,无非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
云州实行的福利政策,几乎把这几个方面全部包含在内。
可以说在云州,只要你有手有脚,肯干敢干,不说能过得有多富裕,但肯定饿不死!
这番话,把萧大山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莫不是在哄我?世间哪里有这般好的地方?这都比得上天庭了!”
李明德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你算老几?我用得着为了专门哄骗你,特意编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是个探子罢了,云国公给你开出条件,只是为了少做杀孽!即便没有你,凭云国公的的实力,也是轻松拿捏你们。”
这话让人听得不舒服,但却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萧大山眼珠子滴溜转,很快就做出决定:“云国公在上,小人从今天起就是云州人!生是云州的人,死是云州的鬼,愿为云州上刀山下火海!”
顾南夕对着萧大山耳边仔细叮嘱一番后,就放萧大山离开了。
萧大山手里拿着云国公赏的银子,在何中府大吃大喝,直到撑得几乎走不动道,这才遗憾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