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瑞金抬头望去，只见满面春光、意气风发的高育良的身后，带着浑身淤青伤痕，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浑身上下就剩下半口‘阳气儿’的程度。
沙瑞金一愣神的功夫，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茶杯！
“这这这…老高啊，小度这是怎么了？”
“你这不会是在小黑屋被他们打的吧？！”
“踏马的，这帮王八蛋还真敢对你动手？！”
“小度，你说，是谁干的！”
“沙大哥我替你做主！”
程度闻言，悄悄抬起头冲着身前高育良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又赶忙低下了头！
沙瑞金瞪大眼睛看向了高育良。
“老高…你…你打的？！”
高育良讪笑着挠挠头，开着玩笑道：“哎呀，沙书记，不要扣帽子嘛！”
“袭警那可是重罪，我这个省政法委书记加上之前是法学老师，还能不懂这个道理啊！”
“是这小子非要跟我切磋‘辩论技巧’，结果没收住力道，就成这样了......”
“小逝而已，没逝的！”
沙瑞金无奈地摇摇头，笑道：“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老高啊，你呀，哪里都好，就是这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你这一个个弟子都和你一个性子！”
“哦，除了眼前这个被揍成‘猪头’的臭小子，他虽然争强好胜，但是他会认怂！”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小度突然开口说道：“沙书记，我没事…”
“这都是我‘自愿’的，我就是想向高老师学习‘辩论技巧’。”
沙瑞金看着小度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mmp。
“我信你个鬼…”
随即对着高育良笑道：“老高啊，小度是一个非常有才华和潜力的年轻人，只要稍加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既然…他这么喜欢学习，你是他领导又是他当年大学时期的授业恩师，那以后你可以继续对他‘多多指导’啊！”
“不过…下手轻点，本来就一张国字脸毫无特色，这打坏了可就更丑了！”
高育良拍了拍程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度啊，你的精神可嘉。不过，以后切磋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安全啊’。”
“既然沙书记都发话了，那我下次…下手轻点！”
沙瑞金连忙肯定的‘点头称是’，而小度则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感激的笑容’。
……
四人坐在沙发上，沙瑞金、高育良、程度三人聊着天，而白平安则边听边倒着茶。
程度讲述了他这些天，被冤枉，被纪委和检察院带走之后在小黑屋发生的一切。
沙瑞金听完转头看向白平安，然后对着程度说道：“小度啊！你这次的事儿，小白可是立了大功了！”
“他不止帮你舆论造势，更是借着这次机会，通过网络上的各种蛛丝马迹，把除了明面上跳出来的那几个动手的之外，背后的那些个败类、蛀虫和不法分子，也都抓了出来！”
“现在，初步证据已经固定，就看咱们接下来怎么动作了！”
白平安受宠若惊：“沙书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沙瑞金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俩，岁数相差不大，以后你们哥俩私下多多走动，都是我看好的小伙子！”
高育良也说：“是啊，白处长，瑞金同志春秋鼎盛，自然会好好培养你，但是…唉…”
“瑞金同志，我接下来的话，您别介意！”
沙瑞金笑道：“都是自己人，又是一个班子的同志，老高你有话但说无妨！”
“平安啊，育良书记教导，你好好听、好好学！不仅要记到脑子了，还要牢牢烙在心里！”
“对育良书记，要以弟子对老师的礼仪尊重！”
白平安赶忙道：“二位领导放心，平安自当谨记教诲。”
高育良笑道：“瑞金同志春秋鼎盛，长生同志即将走到终点，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我们虽然可以为你们年轻人传授经验，护航一程，但是…”
“你们还很年轻！”
“几年后，等我们调任或退居二线之后，你们还是要多靠自己！”
“同时，也要多多互相扶持！”
沙瑞金笑道：“是啊，小白，老高说的很对！”
“现在你虽然是别人敬之畏之的，所谓‘二号首长’但是，你心里也很清楚。”
“他们敬的畏的，不是你白平安，而是我这个省委书记秘书的身份。”
“在我将来调任前，我肯定会把你外放下去，也会给你挑个好位置，但是…”
“你也知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靠自己了！”
“到时候看似是你提拔进步了，实际上，之前很多敬畏你的人，不会再把你当回事！”
“所以，只有你自己强大了，将来我们才有‘再续前缘’的时候。”
“小度，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将来的某一天，我也好、老高也罢，哪怕是我的妹夫，你的大师兄同伟，也会有暂时甚至很长时间离开你身边的时候。”
“在那之前，虽然有我们的帮衬，但是你自己一定要积累足够的底蕴，才能迎接未来的未知挑战。”
“龙国目前的zz生态，就是各级1把手，几乎拥有绝对的权力！”
“但是同时，还有一句话，那就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程度和白平安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明白，两位领导、两位前辈的话是金玉良言，也是醍醐灌顶。
自己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需要不断努力，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不断抱团取暖，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谢谢沙书记和高书记的教导，我们一定会相互扶持，共同进步。”白平安认真地说道。
“老师、大哥，我程度…唉，真是给二位领导添麻烦了！”
“以后，我一定和小白哥同荣辱、共进退！”
沙瑞金和高育良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年轻人的期许。
“好啦，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
沙瑞金大手一挥，转移话题道：“说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吧。”
“这次，涉及到的不法干部，有很多！”
“这正是我所惊讶的！”
“但是，还有更让我惊讶的事！”
“我本以为，赵立春在汉东经营快二十余年，这些干部应该是唯他马首是瞻。”
“当然，这我并不奇怪，我也能够理解，毕竟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担任主要领导职务，时间太长之后，这种问题是最容易出现的，也是避免不了的。”
高育良闻言补充道：“是啊，各级党政班子虽然每年一小动，三五年一大动。”
“但是每次坐在最上面，负责动班子的，永远都是同一个人！”
“这就很可怕了！”
沙瑞金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惊讶的地方！”
“干部用人制度很明确，但是实际情况也确实是避不开的。”
“人嘛，总要用熟悉的人、用知根知底的人，这是每一个领导干部都规避不了的。”
“赵立春提拔培养他们，他们投效，我能理解，也不反对！”
“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上面！”
“可是接受赵家班、赵家浜、赵家帮。”
“但是接受不了，底下的大批干部，成为某一个干部的家臣，甚至是这位干部的儿子的家臣！”
“根据我的渠道得到的消息，这一次对小度动手的人，与其说是赵立春的人，不如说是赵瑞龙的人！”
“虽然不得不承认，赵立春…同志 ，暂且还是先称呼他同志吧！”
“虽然赵瑞龙这个二世祖是被赵立春同志惯坏了的孩子，很多事情他都亲自干涉过！”
“但是更多的事情，都是赵瑞龙打着他爹的旗号做的，赵立春同志其实根本不知情！”
“仕途上，感恩领导的提拔，这无可厚非，无情无义的人，谁也不会喜欢，更不会久用，哪怕他能力再强。”
“但是，感恩领导不代表成为领导甚至是他子女的私人家臣！”
“这是组织纪律绝对不允许的！”
“那么，现在这些跳出来的赵瑞龙的家臣里…先动哪些个合适？”
“毕竟，根据情报，那小子现在可是躲到港城了。”
“动作太小，形成不了震慑效果。”
“动静太大，这位可就…不敢回来了！”
“老高、小度！”
“你们师徒的意见呢？”
高育良和程度闻言，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先动张树立、肖钢玉！”
程度道：“这两个好对付，屁股底下事情也不少，好查。”
高育良继续道：“刘新建和梁璐暂缓，但是…需要沙书记您尽快审批。”
“尤其是刘新建，他现在毕竟是副省长，需要向京城报备，并取得中纪委和最高检的认可！”
沙瑞金闻言笑：“张树立和肖钢玉，我等等给老季和田国富打电话，报告一上来，我马上就批。”
“梁璐…就听你们的，暂缓，到时候我自然会安排该收拾她的人去收拾她！”
“至于刘新建那边，我等等和种秧第一巡视组的仕杰同志沟通一下。”
“然后给张绍文同志和陈良同志打个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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