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表哥!好久不见!”
楼下的小少年听见楼上的动静,转过头来灿烂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刘景澈?你怎么来了?”
姜泽厚看到这个表弟一声不吭的就前来造访,一边往沙发上坐,一边问道。
和棠棠一起跟着下来的时靖帆也丝毫不见外的坐到了另一个空沙发上。
而刘景澈无法看见的棠棠,则是晃晃荡荡的坐在靠背上,居高临下的瞧着他们。
听见姜泽厚的询问,小少年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乖巧的躬了躬身:
“表哥好,因为我今年要来城里上高中,我妈让我来熟悉一下本市的环境,所以今天冒昧前来拜访你。”
“小姨?”
姜泽厚眉头微蹙,他对眼前这家子人并没有好感。
老头子是乘着房地产那股风起家的,而他妹妹那家子仍然是农村里的普通农民,年轻时死了丈夫,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
虽然老爷子心疼自家妹妹,常叫她上城里来住,他都能给她安排的好好的。
但好强的姜建华都没肯答应,在她看来每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即使那个人是自己亲哥哥,但她也没法做到心安理得的吃别人的喝别人的。
直到八年前,姜建华生病离世,老爷子在外面出差,没赶得及看上最后一面,心里一直到今天都遗憾着。
而姜建华的女儿——夏如意却丝毫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性格脾气,为人软弱,并且虽然受过教育,但思维的传统封建,比之前两辈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与小县城里的一个有点小钱的刘姓生意人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夏如意却很不满意,在她的观念里,儿子就像he武器,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
于是,她拼着劲儿又生了三胎,直到第五胎时,终于生出了个儿子,也就是刘景澈。
因着超生,罚了不少款,于是夫妻俩人对自家的“赔钱货们”更加没有好脸色。
家里的五个女儿全都是上完初中,不管成绩好坏,一律被赶出去工作,一家子供养大了刘景澈这个“太子”。
年少的刘景澈成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欠揍样,偏偏在老爷子的偏袒下,姜泽厚也不好上去“邦邦”两拳,只能忍气吞声。
并且夏如意一家与姜建华最不同的便是对待姜家这个有钱亲戚的态度。
这些年,光是被她伸手要走的,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万,这让姜泽厚不爽得很。
想到这儿,他翘起二郎腿,不客气的问道:
“你要熟悉就去外面逛逛啊,来我这儿做什么?”
刘景澈丝毫没有像以前一样,因为姜泽厚轻慢的态度生气,而是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市中心的租房房价太贵了,我身上的钱不太够,所以……”
说到这儿,刘景澈有些踌躇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捏了捏,脸上也带上了些忐忑。
看到表弟如此不同寻常的反应,姜泽厚疑惑的皱了皱眉,心里有种隐约的怪异感。
但粗神经的他没有把这丝怪异放在心上,他大咧咧的开口接了下去:
“所以你就想住我家?还是让我们家帮你付房租?”
“我……”
小少年抿了抿唇,脸上泛起腼腆的红晕。
“没门的啊,哪来的回哪去,管家,送客!”
姜泽厚不吃这套,冲着刘景澈摆了摆手,趁着老爷子还没过来,忙不迭就赶起了人。
“表哥!”
刘景澈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想到姜泽厚竟然能这么不近人情,他们可是亲戚啊!
还不等他多说什么,楼梯口就传来姜老爷子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
“臭小子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对待刘家小子呢?!”
姜建国拄着拐杖,下楼并不是很方便,亦步亦趋,在佣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客厅。
“姨爷爷好。”
见到精神奕奕的老爷子,刘景澈再次乖乖巧巧的站起身来,问了个好。
“唉好,景澈小子,好久没见到你了!”
老爷子笑眯眯的挥挥手,让刘景澈坐了下去,随后唠家常似的,询问道:
“景澈啊,刚刚你说的我也听见一些……你上的是哪所高中啊?”
“爷爷……”
听见自家爷爷这么说,姜泽厚立马反应过来姜建国是准备帮刘景澈找关系进好班了,连忙提醒了一声。
但姜建国只是看了他一眼,给了个安抚的眼神,便继续听刘景澈说话。
“我进的是市一中,还有半个月开学考,考完分班。”
“哟!市一中,真不错啊……”
姜老爷子赞叹了一声,看着刘景澈的眼神带着慈爱:“那你先在咱家住着,反正客房多。”
“谢谢爷爷!”
刘景澈喜出望外,他复又起身鞠躬,眼中含着满满的感激。
姜泽厚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的靠在后面,撇过脸去,正好对上棠棠望向自己的眼睛。
他眼睛一亮,一扫刚刚的烦闷,对着小可爱弯了弯眼睛,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只摇尾巴的大金毛。
然而,棠棠也只是从他这划过了一下,便再度盯着刘景澈看。
小少年道完谢,抬头的一瞬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视线直直的和棠棠对上了。
棠棠:!
她微微睁大眼,再看回去时,却见刘景澈已经收回了视线,笑着和姜建国话着家常。
挠了挠脸,棠棠只当是巧合,便没有多在意,继续撑着下巴盘算着怎么接近刘景澈,却错过了少年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姜建国:“行,那爷爷就先让李管家去准备了,景澈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挑挑选选?”
“不用了,我不挑的。”
刘景澈笑得一脸无害,和去年见面时的桀骜叛逆完全是两个样子。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矜贵自重的贵公子。
姜建国望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欣慰的笑了笑:“好,好。”
“那爷爷就不打扰你们小年轻说话了。”
说着,姜建国拄着拐杖起来,临走时,还特意回头看了姜泽厚一眼。
随后,便颔了颔首,让李管家带着客厅里的一帮佣人外出采购物品去了。
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了三人一鬼。
姜泽厚对姜建国的眼神心领神会,郁闷的垮下了一张脸。
然而,他想清净,那个烦人的声音却又在耳边聒噪:
“表哥,这位是……?”
刘景澈好奇的瞧着兀自坐在原地,全程一言不发的青年。
“不知道。”
姜泽厚绷着一张脸,熟练的从身后摸出个游戏机来,摆明了一副懒得和他多说的架势。
刘景澈眨眨眼,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他又看看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时靖帆,和姜泽厚的不喜不同,他是从头到尾都把他漠视掉了。
刘景澈像是看不到似的,笑嘻嘻的开口问道:“哥,你叫啥名儿啊?”
时靖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惜字如金:“时靖帆。”
“哦哦,时哥好!”
少年挠了挠自己脑后蓬松的头发,看着时靖帆报上名字后,就起身将要离去。
“等等——”
刘景澈抬起手招了招,龇着一口大白牙,“表哥,时哥,人还没认全呢,怎么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