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无尘之地！”
伴随着古奥语言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在深邃的河床底，一个圆形空间由小到大，几息间便扩大到了三米的直径，将四人包裹在其中。
路明非察觉到，无尘之地的领域是在一瞬间就展开的，但是从水中“抽取”“空气”就要慢得多。
这玩意像是一张分子筛，只允许设定好的“分子”进入领域之内。
此刻的四人像是身处一个巨大的“泡泡”中，按理来说，在失去水的浮力之后，在重力和泡泡曲率的作用下，他们三个站着的大人，都会滑到泡泡底部挤在一起，或者直接掉进水里。
但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明明泡泡里已经没有了水，可他们仍然像身处水中一样飘浮着。
路明非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原理，泡泡开始缓缓上浮，他提着合金箱，却没有感觉到它的重量。
小路心想也对，言灵本来就是这么一种超脱常理，仿佛魔法一般的力量。
“泡泡”很快就浮到了潜航器所在的地方，摩尼亚克上的操作员通过缆线中的光纤，操纵着它灵敏地避开了无尘之地的领域。
路明非朝青铜壁看去，一尊青铜人形仿佛在凝视四人，模样好似一头恶鬼。
“我们通过潜舰器发现了这里，”曼斯解释到，“这是一尊活灵，二年级必修的炼金课程中，有对活灵的详解，通俗点来说，就是将魂灵囚禁在炼金的躯壳中，以达成特定的功能。”
“坦白的来说，我们人类对其底层原理架构，仍然处于盲人模象的阶段。在这方面，龙类才是真正的专家。”
没错，龙类并不是无脑的爬行类，它们或许才是这颗星球上的第一任智慧生命，甚至曾经开创过繁荣的文明与技术。
“那这只活灵的功能是？”路明非深感知识就是力量，他能找到民兵训练手册，步兵反坦克详解这种书，但以前可没地学炼金术方面的知识啊。
“不会是看大门的吧？那为什么它的躯壳会是人形？”
“或许在龙类眼里，人类和狗差不多吧，”曼斯也笑着说了句烂话，“不开玩笑了，路明非你听说过拟态吗？”
“呃…”路明非觉得自己在曼斯那里的形象，估计是脑袋里只有肌肉的那种，“高中生物内容啊，一个很常见的例子就是有的蝴蝶幼虫长得像是蛇类，还有些无毒的生物是和有毒的生物一样是鲜艳的警戒色。”
“龙类，尤其是高等的龙类，或许也有一种拟态,”
曼斯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人类的外表。在学院的龙族系谱学课程中，阿提拉就极有可能是一名龙王。”
这件事，路明非听曼斯坦因说这个推测，但龙族系谱学里，最不缺的就是令人三观尽毁的推测了。
阿特拉斯山脉里的那两头龙只是三代种，就强得像是特摄片里的怪兽，更别提传说中的龙王了。
在路明非心里，龙王就应该是那种，睡在金币山上，头上有椅角身后长尾巴，嘴巴里喷火，一开口就是；愚蠢的人类，受死吧！的大怪物。
如果龙王长着一副人的模样，那岂不是变成了，在勇者的身后捅他一刀，邪魅一笑说：“抱歉，其实我是龙王（卧底）”的奇怪存在？
身处危险的水底，路明非放弃了和曼斯教授继续聊龙族的八卦。
他摸了摸固定在大腿外侧的折刀，又看了一眼酒德麻衣，后者冲他微微点头。
“那曼斯教授，先帮我们打开门吧，等我们回来再仔细八卦，啊呸，探讨龙族的历史。”
曼斯凝视着18岁的少年，他的眼神是一个屠龙者该有的眼神，脸上的表情却像是个倒霉错过末班车，只能走路回家的孩子。
曼斯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踏上屠龙的战场。
像他这样的孩子，不是应该在下课后和朋友们一起去网吧玩吗？
这种温柔的想法，令曼斯不由得哑然失笑。
在这个战场，从来没有年轻人是准备好了的，他们踏上战场的理由往往非常单纯。
屠龙对于他们来说，就该是一件有趣，而又热血的事。
虽然少年很快就会意识到，战场从来都不有趣，空有一腔热血，什么都改变不了。
“小宝贝，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曼斯为钥匙脱下特制的潜水服，这下子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婴儿了。
钥匙被曼斯托举到活灵前，他的眼眸中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一百多米的水底仿佛升起两轮太阳。
钥匙神色肃穆，好似它那小小的身体中，请来了一尊神灵。
他向那张青铜人脸伸出肉乎乎的食指，路明非甚至联想到了一幅画，《创造亚当》。
钥匙仿佛上帝一般，要将灵魂传递给那可怖的活灵。
但钥匙的手指却在即将触碰到青铜人脸时，停在了近在咫尺的位置。
路明非看向酒德麻衣，后者微微摇头，似乎对这一幕并不惊讶。
“这只活灵……”
曼斯取出一根试管，里面有约莫50毫升红色液体，他将那液体倒在青铜人脸上，路明非闻出了，那是钥匙的血。
“这只活灵，已经死掉了。”
曼斯瞪大了眼睛，“已经死掉的东西，为什么还会死呢？”
鲜血顺着青铜面具的纹路坠落，但它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或许，”路明非盯着那活灵，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这座城市，已经不需要它了。”
在什么情况下，一座城池就连“看大门”的也不需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