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的话倒是让不少人强打起精神来。
但是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那金色就那样凝结在天际，迟迟不肯扩散开来。
樊易天眯起眼睛。
敌人还没进来。
而且……这不是混沌神族降临时的光芒吗？
不是说这一战降临的是溯逆神族……难不成在这节骨眼上，降临的次序搞错了？
“你们可以暂时休息一会。”
地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敌人并未降临，这只是溯逆的计策，以混沌神族的威势让你们紧张，消耗你们的精力，降临的时候，你能感觉到的。”
樊易天愣了半秒：“溯逆神族……”
“溯逆神族是目前宇宙四神族中排名第二，你收服的那个蒙就来自溯逆神族，掌控时间，观测命轨——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命运。”
“那东西存在？”
“当然存在，忘了蒙当初给你的预言了？”
樊易天眉头一挑，回想起当初蒙的那几句预言：“溯逆神族似乎能找到避难所的位置。”
“嗯，感知生命气息这种事情你也能做到，溯逆神族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观测时间的痕迹，比如你从这里走到前面，身后必然会留下脚印，时间也是一样，溯逆神族就是能观测过去的时间。”
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溯逆神族中，与你修为在差不多阶段的那些，能做到干预时间，当然，我之前也跟你说了，时间中是无法改变任何东西的，但是他们可以从过去的时间，或者从未来的时间中观测到你的行动。”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在你突破入道境的时候，我和影离为你做了遮掩，第一是为了避开视线，第二就是为了规避溯逆神族的这个能力，如果让他们提前观测到你的命轨……你的下场可能就会和我一样。”
地的声音有瞬间的低落，不过很快就调整回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轻快：“总之，这个能力你要小心，和你同等的那些溯逆神族拥有着战略智商，他们可能会观测你在过去或者未来时间中的出招，做出躲避……你懂我意思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溯逆神族和混沌神族在宇宙中的地位是并列的，溯逆的这种力量很邪乎，你要小心。”
樊易天揉了揉脑袋：“如果溯逆真的有这样的能力，混沌神族应该对付不了他们才是。”
“鬼族诞生于混沌，但是和混沌神族并不相同，混沌神族的族人拥有免疫法则的能力，我告诉过你，而且……啊……这件事情涉及的实在是太多了，等到某一天你亲眼见证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的脑袋一旦被这些东西冲乱，对战争不利。”
地又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有的时候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你懂我意思吗？”
“我们只能是绝对的敌人。”樊易天眸中猩红的光芒逸散：“只能是。”
“好吧好吧……我理解你。”
地嘟囔着：“大概就是这些，还有什么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之前在讨论神族的时候说过，四神族的族人出生便有极高的天赋，但是这一战中，我看到了一些明明是入道境甚至是凝道境的敌人，却也拥有四神族的特征。”樊易天回想着自己所看到的那些，这般问道。
“啊……可能是我当时说的不太明白，因为你当时还没完全接触到这些。”地淡淡道：“那句话的正确说法叫做，拥有极高的天赋，才算做是四神族的族人，你所看到的那些，属于四神族，但是天赋太低，就会被扔到送死的位置上，哈哈……你也能看出来，那些东西和四神族的强者，在外貌上就有着区别。”
樊易天沉吟片刻。
确实是这样。
他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了。”
“嗯，随时联系我，也要注意一点天上的情况，溯逆神族最诡了。”
地的声音逐渐淡去：“小心谨慎。”
樊易天没有回应他，而是看向下方严阵以待的众人。
“敌人的障眼法，继续休息，恢复状态。”
樊易天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敌人来袭，我会通知。”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都是浑身一松。
当即就有一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能多休息一会总是好的。
……
天上的金色就一直那么悬着，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皇沐轩出院之后，剩下的这几个人聚在一起，算是开了个小会。
“都到齐了吗？”
王效国的面色有些阴郁，他坐在主位上，看向旁边的樊易天。
樊易天看了看屋子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眉头一皱。
“溪姐呢？”
这话一出，屋内有片刻的死寂。
宇文轩眉头一皱，看向樊易天。
樊易天的目光有些茫然，他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谁。
半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抱歉，没事了……都到齐了。”
“老樊……”
“各位也能知道，目前的形势如何。”
樊易天没给别人插话的机会，他说着，靠在后面的墙上：“天上的金色，是敌人的计策，敌人并未降临，但是为了让我们紧张，消耗我们的状态和精神，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无需在意，敌人降临时我会通知各位，所以各位抓紧恢复，争取在战争来临之前，恢复到全盛状态。”
“当然，我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可能是下一刻，也有可能是很长时间以后，这是敌人去决定的事情。”
樊易天说道：“这一次的敌人数量可能会和上一次差不多，士兵级别的实力可能会比上一次要更强，所以要更加谨慎小心。”
至于敌人的能力，他一会通过创生权柄，传到所有人脑袋里。
“军队尽量向后，提供炮火支援，根据敌人降临的位置，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保护好避难所。”樊易天的手指搓了搓：“这一战只有胜利，没有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毁灭。”
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这有可能，就是华夏的最后一战。
“战略很简单。”樊易天说道：“我会在第一防线，入道境在第二防线驻守，这件事就交给月凝，按照敌人的数量和各自的实力去分配每个人要去对付的敌人……交给你了。”
陆月凝点了点头。
“最后就是……”
樊易天抠了抠桌子边：“都做好牺牲的觉悟。”
“我有一个问题，各位都不要生气好吗？”
樊易天讲完之后，皇沐轩举起了手。
他环视一周，脸上挂着笑容。
“说。”
樊易天看向他。
“是有关于你的。”皇沐轩的表情逐渐平静，两人对视着。
“如果你陷入造神使暴走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嗡！”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皇沐轩就感觉脊背一凉。
杀意直接压在了自己身上。
皇沐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刚刚经历了宋雪溪的事情，这几个孩子听不得身边的人跟“死”这件事搭上关系。
樊易天右手抬起，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
杀意瞬间散去。
陆月凝皱起眉头，看向樊易天。
下一秒，一道鬼气弹在她脑门上。
“听话。”
樊易天的声音传来。
沉吟片刻，他看向皇沐轩：“这确实是个重要的问题。”
“对吧，现在这些人里，受到侵蚀最深的就是你了。”
皇沐轩撑起下巴：“你现在是华夏……哦不，灵枯界的最强者，你如果失去理智……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我当然有想过。”
樊易天点了点头：“放心，这件事我早有安排，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你想的那种状况。”
“是吗……那我没问题了，向各位道歉。”
虽然很想问问不正常情况是什么，但是他还是选择闭嘴。
皇沐轩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房间的角落，打开窗户，不知从哪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一口。
王效国深吸一口气：“各大避难所里还有一部分驻军，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请诸位前往这里。”
他拿出共享地图，在上面标记了一个位置。
樊易天瞄了一眼。
那是在白山旁边的城市。
“这里，是华夏的巨型避难所，和所有大型避难所都是连通的，这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一旦失去了多方守护的力量，上面就会将百姓都集中到这里。”
王效国说道：“这个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处在这个位置，还是守军，这个秘密是不会瞒着我们的，只是……这个巨型避难所无法容纳下所有百姓。”
屋内气氛一沉，樊易天看向地图：“所以？”
“所以会有几个避难所的人被集中起来，集中到相邻的两个大型避难所当中，不能进入巨型避难所，当然，那两个大型避难所我们也会安排人保护，但是安全程度，肯定是不如巨型避难所高。”
“这个选择……”
皇沐轩和樊易天对视一眼：“并不明智。”
当事关自己和家人生命的时候，人类很难不去往阴暗处想。
一旦抽签结果公布……以避难所那种密集程度，隐藏起来是不大可能。
“我们当然有考虑这个问题，这次的敌人算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效国微微皱眉。
巨型避难所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能够抵御导弹的侵袭，甚至是核武器的攻击以及之后的危害。
包括热感应等手段，都无法观测到巨型避难所的存在。
但是这次的敌人太过诡异，所以他们不能赌。
“原本有很多还没有养好伤的军人还在大型避难所中，他们将不会得到进入巨型避难所的名额，就是为了给百姓腾出地方，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的牺牲了。”王效国叹了口气：“我们面对的是远超人类认知水平的力量……这已经是最后的退让了，我们没有再往后的路了。”
“那些不能进入巨型避难所的军人该怎么办？”
陆月凝皱眉问道。
“安顿好他们的家人，至于他们，如果不能回到战场的，会进入那两座安置出来的大型避难所，如果能回到战场，就回前线来。”
王效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后背。
“这是打算以人心攻人心？”
皇沐轩轻笑一声。
“当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军人还是别去和百姓争夺活命的位置，后来发现，这也是个有效抑制百姓骚乱不满的好办法……”
王效国揉了揉眉心：“哈……真他妈烦。”
会议室里的气氛沉默下来，许久无人应答。
“换个话题吧，这件事情肯定是无法更改了。”
皇沐轩摆了摆手，打破了屋内的气氛：“我这里正好也有一件事情想和你们说一下。”
众人的目光移过来，皇沐轩再次点燃一根烟：“听说过宋初究吗？”
“宋初究……”
樊易天微微皱眉：“我依稀记得，他似乎对鬼有研究。”
“鬼？啊……宋初究一直对那东西感兴趣，也不知道存不存在，他自己倒是对这件事情坚信不移。”
樊易天皱起眉头，他四处看了看。
另外几人似乎都不知道这码子事情一样，等待着皇沐轩的下文。
“等等。”
樊易天抬起手制止了皇沐轩的话：“宋初究不是写过一篇有关于鬼族的论文？”
“啊？”
皇沐轩眉头一挑：“他什么时候写过鬼族……他只写了一篇有关于妖族的论文。”
“喏，你是说这个吧？‘对于灵衍界环境的观察以及妖族的分析’。”皇沐轩从手机中调出那个论文来，将手机扔给樊易天。
樊易天仔细地看了一遍，眉头拧在一起：“他没去过灵衍界？”
“借他两条命。”
皇沐轩轻笑一声：“他一个没有修为的科研人员，还进去灵衍界……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你知道的，科研这种东西……反正我是不懂。”
“那鬼族科研院呢？宋初究不是鬼族科研院院长吗？”
“易天……你是不是糊涂了？”
王效国有些奇怪的看向樊易天：“华夏从来也没有过鬼族科研院啊？只有灵气研究部和灵衍界研究院两个啊？”
瞳孔放大，脑袋一声嗡鸣。
高三那年，综合大比的记忆此刻却格外清晰。
“鬼界一行之见闻以及对于鬼界环境的观察以及鬼族的分析。”
邵时迁……
对，就是邵时迁。
怎么可能……
沉吟片刻，樊易天隐去眸中神色，转而换上了一副迷茫的表情：“看来是我记错了……”
“人造神记性差，正常。”
皇沐轩耸了耸肩：“继续说。”
“宋初究研究出了一个装置，以湮灵弹为核心，可以实现让死去的妖族重获力量，并且受我们操控，那天我受伤也是因为这个。”皇沐轩弹了弹烟灰：“留下完整的敌人尸体……我不傻，但是这个实验一旦广泛应用，对于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有非常大的帮助。”
“现在能广泛应用吗？”
樊易天挑眉问道。
“倒是可以，只有一些操作问题。”
皇沐轩拿出手机，在上面划动着：“让他跟你们讲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