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
萧前川这话说出口，石磊脸上依旧挂着笑，可周围的大肚子们一个个都怒目而视。
其中一个肚子颇为壮观，面容却颇为憔悴的女人扶着肚子站了起来。
“你懂什么？我们都是自愿怀上鬼胎的。”
越来越多的人从胎土屋里走了出来站在女人身前，面色不善地看向这个不速之客。
石磊见萧前川一直紧握刀柄，他连忙挡在两方中间，对着那面容憔悴的女人讨好道。
“阿慈，你好好躺着别动啊！腿都肿成那样了，我晚点回来给你捏捏。听话啊！”
转头他推着萧前川往巨型胎土另一侧走去。
“走走走！我先给你找个地方歇着，咱们坐下来聊。”
萧前川看了眼那女人因为怀孕而浮肿的双腿，见整个人颤颤巍巍几乎站立不住的样子，没多再刺激对方。
先前派出去的小鬼还没有一个回来找他的。萧前川觉得这里的胎土非常密集，要是有消息，在这儿等着最为方便。
石磊带着萧前川走到一片挖空的胎土林，随便一指。
“这片儿都是空的，你随便住。”
见人站在原地没动，于是他先过去，走到最近的胎土屋里一屁股坐下，往身旁拍了拍。
萧前川虽然察觉得出这里并没有陷阱，但越靠近胎土，那股子腥气就越重。
他没往胎土屋里钻，而是盘腿坐在通风稍好的洞口。
松软的地面贴合臀部，不硌人，但萧前川坐着就是浑身难受。
石磊往洞口挪了挪屁股，靠在胎土壁上，一副闲散姿态。语气也是有气无力的，像是饭后闲谈。
“不管你信不信，这里的人还真就都是自愿怀上鬼胎的。他们每生下一个孩子，就能超度一只鬼婴。生得越多，得到npc的好感值也越多，能力也越强，越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
说着石磊叹了口气，“哎！都是为了生存啊！”
萧前川换了个坐姿，减少与地面的接触。
“可那些鬼婴也不是那么完全听话，能够轻易驯服的。”
就比如乔媛媛的那个孩子，就生吃了自己寄宿的那个男人。
听对方这么说，石磊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是啊！抢夺别人已经怀上的鬼胎，也是偶尔会发生的事。所以就需要我这个执法人来主持公道。但大家的心总归是好的，都是想要超度鬼婴。”
“只有这些东西全部都被超度了，大家才能离开。至于那个最后能成神的家伙是谁都无所谓。大家只是想离开这地狱罢了。”
石磊慢慢坐起身，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所以，新来的，你老实回答我。”
“在这九渊里，你真的杀生了吗？”
萧前川明白对方的顾虑，也听懂了“执法人”是个什么角色。
这次他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大大方方地回答。
“我和你一样。”
闻言石磊哈哈大笑起来。
萧前川几乎能从那大张的口中看到对方的小嗓子。
“你啊！哈哈哈哈……”
石磊边笑边摇头，“你跟我不一样。”
萧前川丝毫不觉得哪里可笑，“怎么不一样？”
“哈哈哈！你刚才看到那个被众人围攻的男人还会想着上去施救。可我不一样。”
石磊笑容依旧。
他用十分懒散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
“而我会在旁边看着，等到有人不小心把那男人杀死，然后再去处决掉那个杀人的家伙。”
弯着的唇角渐渐收拢，只勉强留着一线浅浅的弧度，石磊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落寞。
“我们不一样，却又极其相似。我们都杀了生，再也出不去了。注定永远要留在这地狱，或者在这地狱里死去。”
他看向萧前川突然正色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萧前川怎么坐都觉得难受，干脆拿刀垫在屁股下面，对面前人的话不甚在意。
“你说。”
石磊见对方主动放下刀，心里中的警惕也少了一分。
“第一，你可以选择和我一样成为执法人，帮助这些还有机会离开的玩家超度鬼婴。”
“第二，你也可以选择早点解脱，由我来超度你。”
萧前川听到第二条，总算被拉回了一些注意力。
石磊坐直了身体，调整到了一个随时能够起身攻击的姿势，语速缓慢。
“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萧前川没回答，反问道：“你确定他们这样的方式是对的吗？”
石磊笑了，“不然呢？人总要有盼头才活得下去啊！”
“其实你活得很累吧？”萧前川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摇头苦笑的男人，善解人意地说。
“要不，我选第三条路。我超度你怎么样？”
石磊也起身走出了胎土屋，脸上的笑容未减，反倒越发开怀，只是眸中杀意难掩。
“哈哈哈！有意思。可不行啊！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去给她捏腿呢！这总不好请你代劳吧？要不你受下累，还是去死好了。”
石磊手中蓝光凝聚，瞬间就多出了一把枪，直直对着萧前川的眉心。
萧前川微微有些失神。
那是一把警用手枪，他在凌日照身上见过同样的款式。
大口径，威力足，后坐力也强。
过去凌日照曾手把手地教过他怎么瞄准，怎么使用。
可萧前川总是控制不好准头，连上靶都难。
现在教他用枪的人不在了，萧前川却熟练使用了各种枪械，次次都能命中十环。
他突然觉得手中的刀也不是那么好用了。
现在他很想要对方的枪。
哪怕明知道那是对方的技能而衍生出的武器，夺不走，抢不到。
哪怕杀死对方，只能让这把枪在他手中短暂地存在一瞬。
他也想要拿到，想要握在手里，想要用指腹去描摹。
他疯狂地想要。
想到发疯。
“把你的枪给我好不好？”
萧前川礼貌又克制地发问让对面的人神情微怔，可对方很快就笑着给出回应。
“枪不行！但我可以把子弹送给你。”
杀意搅动着粘稠的空气，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远处一个男人捂着肚子神情焦急地正往这边跑来。
“石哥！你快回去吧！嫂子她……”
男人话还没喊完，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摔倒，伏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