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好了。
简予深放了几颗桂圆干丢进去，“现在喝还是吃完饭？”
程以棠对这玩意没什么克制力，“现在。”
她轻轻吹着热气，唇在杯口浅酌，“你吃饭就走，不用陪我跨年。”
简予深：“嗯？”
反应过来，“妈在外公那，明天一早我过去。”
程以棠扯了个哦的口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余光瞟到楼梯口有身影，她扬着声音：“筝筝~”
南筝这会儿已经收拾好情绪，如果关绍霆没撒谎，那以棠刚刚在门外说的那些话就是试谈。
烦人。
横了她一眼，“装什么装。”
程以棠搁下杯子搭着她肩膀往客厅抡，“走走走，我们聊聊。”
南筝不想搭理她。
关绍霆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一口灌下，水珠从唇边滚落，划入衣领。
简予深回头瞅他一眼，“真不怕你嫂子砍了你？”
关绍霆:“你都不怕我和陆时谦弄死你，我怕什么？”
简予深：“……”
神他妈逻辑。
完全两码事。
关绍霆凑过来，“煮的什么?”
“奶茶。”
“给筝筝倒点。”
“没了。”
关绍霆：？
他知道有杯是以棠的，指了指旁边的那杯，“这谁的？”
简予深：“你小叔的。”
听言，关绍霆从冰箱里拿了瓶鲜奶，匀出大半杯后把鲜奶倒进去，“小叔年纪大了，要少喝。”
简予深：“……”
别人坑爹他坑叔。
客厅的沙发上，两姑娘窝在那讲悄悄话，附近没人，全给程以棠遣开了，包括老父亲。
南筝被磨得没办法，只能一老一实交待，包括荒唐的一夜。
程以棠捂住嘴，不知该笑还是惊，半晌，竖起大拇指，“牛！”
南筝就挺烦恼的，她挠了挠脸上皮肤，“你说怎么办?逃国外躲段时间怎么样？”
程以棠觉得不怎么样，她一个不帮，以中立的立场问她，“你就确定邵霆哥不会找过来？就算让你躲了一年半载又怎么样?难道这辈子不回国？还有——”
也是重点的。
“你喜欢邵霆哥吗？”
南筝被一连串的反问砸得发晕，特别是最后一个。
喜欢吗？
她不知道…
这些年，她习惯他给她善后，也有可能正是这些习惯忽略对他的情愫。
跟他滚床单那天，她目睹渣男偷吃，谈不上多伤心，就是挺气的。
心情使然，一下子喝了好多酒，在之前，她还给他打电话，哭唧唧让他来酒吧接他。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抱住他，明知道不能，但酒精上脑根本控制不了，然后稀里糊涂地跟他有了一夜。
现在回想，如果当时是其他人的话拳头早就飞出去。
所以...细究的话应该有那么点喜欢他。
不多，只有一点。
阿姨过来喊开饭了。
程以棠应了声，转而看向小妮子，还在沉默。
其实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拉了拉她，“去吃饭。”
南筝刚坐下，眼前就多了杯奶茶，她没抬眼，光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就能认出是谁。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她微微侧眸，他也看过来，对视一瞬，她挪开。
关径山最后一个到的，手里拿着两个红包，对他来说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跨年的热闹，以往不是公司就是一个人在家。
摸了摸女儿头发，“除了红包，还有礼物，放你床头了。”
程以棠眨眨眼，“是什么礼物啊？”
关径山：“你想要什么？”
程以棠一脸的精明，“支票，后年好多0的那种。”
关径山宠溺点点她脑门，“财迷。”
程以棠抿唇笑，目光扫及爸爸鬓角时唇边的弧度不觉淡了淡，岁月没有优待他，都有白发了。
“关董，以后不管什么节都陪你，当然了，礼物也不能少。”
关径山笑了，眼眶微微泛红，“你喜欢的爸爸都买给你。”
他将手上的另一个红包递出去，是给筝丫头的，至于那两个，自动忽略。
南筝受宠若惊，“我也有吗?”
关径山瞟了眼侄子，别有深意道：“以后年年都有。”
南筝没听懂长者的言外之意，笑着接下，“谢谢关叔叔。”
简予深咳了两声，“关叔，我的呢？”
南筝这个后来的都有红包，他怎么没有？
关径山淡淡瞥他一眼，“我没把你赶出去就已经很客气了。”
简予深：“……”
下一瞬，怀里多了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他捏了捏她脸颊，“要求不高，只求来年你的良心对我能涨一点。”
程以棠笑的声音更大了。
这顿饭，她吃的很开心。
夜晚悄然而至，城市华灯初上，今天霓虹灯格外醒目。
倏尔，眼前燃起一道炸裂的斑斓光影，紧接着，无数道彩色火光从四处蹿出，疾驰地朝夜幕奔去，然后在空中定格了一秒，继而化作无数个星星，散开。
像银河落掉人间，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
“好美。”
程以棠无意识呢喃。
简予深从身后抱住她，嗓音低沉轻懒，“喜欢吗？”
程以棠指间星火烟花，脸上的笑弧被映得明艳，“喜欢。”
南筝也被惊艳到了，全然忘记在与关绍霆怄气，激动得攥住他的手。
关绍霆反握，眉眼间全是温柔。
关径山站在不远处，目光不在烟花上，而是桂花林。
须臾，又转到女儿身上。
笑着笑着，不觉多了些落寂。
很快，又重新堆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