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死寂后被一道尖叫代替，“程以棠，你找死！”
失态的吼叫顺着空气滚动庭外。
两家长一瞬怔愣倏而抬脚往里走，只见两丫头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要不是有佣人拉着，估计能打起来。
“糖糖！”
“琳琳!”
关径山挡在两人跟前，先是看看女儿，又扫了眼侄女，从表面上来看是侄女受欺负。
正要问怎么回事，二嫂先一步开口：“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关二夫人披着一身怒意瞥向程以棠，尽量压着声调，“琳琳做了什么？好端端干嘛泼她一身汤？”
程以棠眼皮掀开寡漠的弧度，神情是不加掩饰的冷淡，“你女儿做的太多，得看什么事。”
关琳恨恨地盯着她，气得嘴唇抑制不住地发抖，以至于咬字不稳，“你…你少血口喷人！”
相比之下，程以棠淡定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从容地坐回餐凳，慢条斯理地夹了根青菜，边嚼边说：“我说什么了就血口喷人?心虚啊？你倒是说出来看看，顺便聊聊你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关琳的神色立即起了波澜，变了又变，最后被她强制压下，正要怒指，被妈妈攥住了手，她冲她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她听劝收了脾气，做到了收放自如，也后知后觉着了程以棠的道，想用这种方式逼她承认。
千万别激动，一激动就上当。
秦娜已经解决了，没什么好顾虑的。
胸口起伏从急促慢慢平缓下来，再开口时嗓音平静，“我心虚什么？倒是你这么欺负人，小叔知道吗？”
干演员这一行，秒哭是基本功，眼泪溢过瞳仁，“小叔，就一句不如意就拿汤泼我，要是开水我不得烫死？”
关径山没吱声，转而看向女儿。
程以棠没跟他对视，目光定在关琳的脸上，端倪了几秒，除了假装示弱并没有看到心虚。
难道已经解决秦娜了？
没多余的解释，只道：“她骂我妈妈。”
这句话足够了。
关径山的神情瞬间有了怒意，在他发火前，关二夫人的巴掌及时落在女儿的肩上，力气却很轻，“你这孩子好端端说脏话干嘛！就是开玩笑也不能！”
程清苑这女人对小叔子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过，只能拉下脸朝程以棠挤出一个笑，“以棠，抱歉啊，琳琳被宠坏了，你别介意。”
程以棠微笑，“再宠坏道歉会吧？”
“你做梦！”关琳一肚子委屈快憋死，现在又要她道歉，怎么可能！
眼泪冒个不停。
不是演技，是真的难受。
“小叔，你不疼我就算了，还这么偏心，那你以后别管我好了！”
说着，就往外冲。
“等等！”
她扭过脖子，眼泪没停下，“干嘛？”
关径山示意佣人上楼，“拿件外套下来给琳琳换上。”
关二夫人心里稍微好受了那么点，牵起女儿，“说的什么置气话，你小叔怎么不疼你了？”
关琳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眼泪，声音勾着水色，“不用了，回家换一样。”
关径山眉头微拧，“听话。”
要是以前关琳会任性，跟小叔闹，但如今多了程以棠，一切变得没有把握。
吸了吸鼻子，在原地等着。
阿姨在楼上取了件羊毛开衫递过来，上面还有吊牌。
关琳除了在剧组，剩下的时间流连各大品牌，所以，一眼就瞧出是某大牌的新春款，熄灭的怒火重新燃起，这次是嫉妒。
很明显，小叔买给程以棠的。
速度可真快。
甚至还能联想到是不是给程以棠专门劈出一间房做衣帽间。
这次学聪明了点，故意问：“小叔，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啊？”
关径山真不知道，让秘书置办的，囫囵地应着，“你喜欢就好。”
只要灭火怎么着都行。
头疼。
饭还是要继续吃。
顺口问一句，“饿了没？”
关琳嘟嘴，“饿。”
脱下油腻腻的外套，“我不想吃饭，想吃你做的杂酱面。”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尾余光打量程以棠反应，她就要气死她，就要抢小叔，就要争个输赢！
哪知道这人像八百年没吃饭似的，埋头在那吃吃吃！
关径山差点没记起来，都是半年前的事了，今天没那个时间。
“改天，到时候做给你跟糖糖吃。”
程以棠幽幽抬起脑袋，“我不爱吃面。”
关径山：“……好，那爸爸做别的。”
讨好的这么明显，再看不出来是傻子，关二夫人在女儿发飙前赶紧站出来缓和气氛，“想吃面是吧？妈妈带你出去吃。”
紧了紧女儿的手，暗示明显，让她听话。
关琳抠着手指没作声，想看看小叔会不会留她，要是没有程以棠，不说留，非得亲自下厨。
但现在，“要是饿就先拿点面包垫垫肚子。”
关琳：“……！！！”
有气没处撒的那种感觉，谁懂？
气极转身。
踩着脚上的高跟鞋极为有力，是藏着掩盖不住的怒火。
人影消失，声音还在。
程以棠像听不见，或者说，感官也像失调，无视老父亲投来的视线，不知不觉把那碗蛋羹干完。
“好吃吗?”
关径山扫了眼空碗，心底说不出的满足。
“挺好的。”
程以棠客套回应，她心里不舒服，以至于语调没什么温度，用纸巾摸了摸嘴，礼貌一笑，“慢慢吃。”
关径山忙拉住女儿，“怎么生气了？爸爸哪里做得不对，你说。”
程以棠落了落眼睫，眼帘往下压了压，“没有。”
是真的没有，今天已经很维护了，要知道在之前他对关琳的宠爱是有目共睹的，但…就不舒服。
很清楚心里的疙瘩源自哪里，他对关琳那份疼爱，想到这，胸口像被灌满的水的棉花堵住，呼吸都不顺畅。
才一天就这么自私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成什么样。
重新拿起筷子，“我再陪你吃点。”
关径山的心情完全由女儿左右，嘴角立马有了弧度，“好。”
……
饭后，程以棠跟大部分人一样，习惯性往沙发躺去。
关径山坐了过来，“要不要睡会？楼上你的房间爸爸让人收拾出来，去看看？”
程以棠不予回答，而是问：“关琳有房间在这吗？”
关径山深知这句话是另一层意思是什么，如实回答，“没有。”
程以棠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她现在懒得动，“一会去。”
关径山依着女儿，“那你想干嘛？爸爸陪你。”
程以棠眨眨眼，“刷剧，看得进去不？”
关径山一笑，“当然能。”
叫佣人把平板拿来。
趁这间隙，试探性地开口，“糖糖，你跟琳琳能不能——”
“不能!”
程以棠不等他说完便蹙眉打断，“我心情还不错，能不能别提你那宝贝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