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棠一顿，继而笑了，巧笑嫣然圈住他脖颈，红唇贴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不嫁呢，我喜欢招婿。”
说话间，她不由盯着他的脸，试图看出点什么。
窗外阳光灿然，他整张脸浸在日光里，所有的表情无处遁形，哪怕再细微依的表情。
男人目光微沉，像在思忖，可她又觉得只是单纯的沉默，仿佛刚刚那番话对他来说不过是谬论，连回应都懒得理会。
确实是个无聊的问题。
她自己都觉得。
正要挪开，忽见他弯起唇，弧度很浅。
简予深转眸，轻轻柔柔对上她的视线。
“行，我吃点亏。”
程以棠怔滞了半秒，旋即，无声地笑了，笑容化作点点自嘲。
还挺会哄人。
他们之间，最不可能的就是婚姻。
半小时后，汽车平稳停在天禾。
程以棠正要推门下车，背后响起某人的声音。
“晚上有个应酬，自己乖乖吃饭。”
听言，她侧了侧身，眉梢扬了半分，“简总这是在跟我报备？”
“…不然呢？”
她笑，“允了。”
简予深：“……”
程以棠欲推门，忽地想到什么，“你伤口不能沾酒。”
简予深轻勾唇，“好。”
好像又不是那么没良心。
汽车再次启动。
第一个红灯，简予深接到助理电话。
“简总，小简总这周末与程总有个饭局。”
简予深神色不变，“给陆总打个电话，让他在之前与程祁把合同签了。”
电话刚挂，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
“予深，在忙吗？”
简予深捏了捏鼻梁，“还好，您说。”
韩女士温和道：“想问问你周末有没有空，陪我吃顿饭。”
简予深微顿，上次陪母亲吃饭还是半个月前，生出一丝愧疚，“好，周日过去。”
聊了几句，收线。
又有信息进来，他点开，【真的不能喝酒啊。】
不自觉弯了弯唇，【听糖糖的。】
程以棠也笑了，嘴角的弧度不过维持一秒便僵在唇边，只因看到秦娜在她办公位溜达。
没事找事说的就是她。
秦娜抱着胳膊，以一种接近质问的语调问她，“怎么到现在才来？”
程以棠：？
是在跟她说话?
似模有样地咨询坐附近的同事，“秦经理升官了？”
只要能听到的都互相看了一眼，这么浅显的讽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想笑没敢笑，主要秦娜这性子太记仇。
秦娜的脸微变了几分，她是不服，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一下子没控制好。
收起锋芒，堆起笑，“抱歉，我也是着急项目才语气不好。”
程以棠把电脑包放在自己的工位上，不急不慢拿出，摁下开机键，待屏幕跳出这才出声：“没事，下次注意点就行，另外…”
眼皮一撩，神情是不加掩饰的冷淡，“秦经理，提醒你下，我这人脾气不好，没你想得那么善解人意。”
顿时，秦娜脸上假装的笑意消失全无。
哒哒哒——
一连串惹耳的高跟鞋声传来。
程以棠转头，是关琳。
着穿墨绿色套裙，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短款大衣，最惹眼还是那双细腿，这天气，光腿神器都不穿，也不怕老了得风湿。
关琳拎着咖啡LoGo袋走近，笑着同秦娜打了招呼，轮到程以棠时，只是轻飘飘的一瞥。
程以棠埋头干自己的，忽视外来的敌意，而且她很清楚，关琳来者不善。
秦娜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笑脸相迎，“关小姐，您怎么来了?”
关琳把袋子递给她，“知道你们最近赶珠宝展，辛苦了。”
秦娜忙接下，“应该的应该的。”
以为大小姐只是心情好，关心关心他们这群打工人，谁知，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而是问：“怎么样了？”
闻言，她意有所指地瞟了眼程以棠，不阴不阳地一笑，“这得问程经理了。”
关琳听出点门道，习惯性拢拢头发，“不配合吗？”
秦娜不添油加醋，实话实说：“让程经理把资料找出，她倒好，现在才过来，耽误事儿不是。”
这次，关琳直接扫向程以棠，眼神倨傲，“程经理，是对这次安排不满意？”
暗潮涌动，彼此心知肚明。
程以棠抬眼款款一笑，“怎么会，陪甲方去了趟医院。”
语调不变地补充道：“那人关小姐应该认识。”
一句话到位。
关琳面色一僵，她将情绪锁在喉间，表现得极其淡然，“是吗。”
程以棠懒得周旋，红唇漾起礼貌一笑，“你们忙，去下洗手间。”
特意在隔间多待了会，哪晓还是碰到关琳。
特意等她?
有可能。
平稳地踩着半靴走到洗手池边。
关琳也过来，并排而站。
“聊聊简予深吧。”
此话多少有点突兀，甚至还有种绵里藏针的尖锐。
程以棠对着镜子理了理发丝，眼眸里笑容有些兴致缺缺，“关小姐，你确定这是聊天的地方？”
两人心照不宣地移步走廊尽头。
关琳抱起双臂，柳叶眉高悬，关家小姐的身份让她在程以棠跟前有了睥睨的底气。
“知道我找你说什么? ”
程以棠面上毫无波澜，内心亦是，甚至还点笑出来，眼尾勾着弧度直视过去，“是想说你看上了简予深，还是想说他是你联姻对象？”
关琳一顿，没料到她这么坦然，怎么还没开始就有下风的感觉？
面色不显，红唇一张一合，“都有。”
“既然你这么聪明也省得我浪费口舌，不止简家，哪怕简予深母亲也希望我们在一起，至于你们程家……”
眉宇间不自觉跃着无形的优越感，“我想不管是简家还是韩家都不会同意,他们看不上你，你又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呢？”
说话时，一瞬不瞬打量着程以棠的反应，她微垂着眼，眉宇间凝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味道。
想必看清自己的形势。
弯起唇，笑意绵长，“程小姐，我也是好心提醒，你这么没名没份混下去没意思，不如干脆点，你想要……”
话到这里顿了顿，钱的话应该不缺。
语调轻转，好商好量的样，“想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
程以棠的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可内心确实因为这番话感到窒息的闷，字字扎心，但又句句所事。
这时候她还有闲心想起曾经看过的狗血剧，男主的妈拿着支票给女主，女主苦苦哀求，表示很爱男主，然后不屑一顾撕掉支票，忿忿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看来这种戏码换汤不换药，轮到她时，只是宾语换了。
怎么的也要来点不一样。
唇瓣一抹嘲，“关小姐，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关琳眉心一敛，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