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校的语气其实不卑不亢,但我一听之下,立即感到了沉重,像是一道铁令!一个师部首长竟然对我发布了任务,那这个任务当然是极度不简单的了。
如果我也是军人,这时候应该站起来,郑重的立正,回答他“保证完成任务!”
可惜我不是,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市井之徒,他很可能让我去当炮灰也说不定。所以我没有立即答应他,只是道:“请说,在不违背我的原则下,如果我能够做到,一定会尽力……”
“你可以做到的,”大校打断了我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目不斜视地盯着我,神情颇为严肃地说道,“我的要求是,请你务必马上离开那曲,以及周边地带,无论你在此前经历了什么,见到了什么,或者推测有可能发生什么,都请你忘记它,不要再对其他人讲,并承诺短时间内不要再回来。”
我完全愣住了。我们的沙场老将当然说的是标准的中文,他说话的语气也缓慢而稳重,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感觉到一点也听不懂。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只不过是目击了一个凶杀案,而凶手却堂而皇之的在军营里大吃大喝;我还有目睹了为数两百多人的喇嘛被无情的射杀,虽然证实了我不是同党,但我却被驱逐出境,短时间内不得踏入这个地区半步!
甚至于,他要我忘记这件事,不得去想起它。
我的一生之中,最讨厌的就是被束缚,所以我没办法安坐于空调房内,伏案工作。宁愿风餐露宿,享受随意支配时间的自由之感。
这样的剥夺我自由的要求,换作其他人,我可能早已经一拳挥了过去。可是,那毕竟是一个师长,一个功勋赫赫的战斗英雄。我的脾气再不好,也不至于在他面前撒泼的。
我霍然站了起来,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些怒意。因为我既然没有犯法,也没有触犯任何条例,即便是军队,也不能强制我的人身自由的。可是我看着大校仰着头来看我,眼神之中又充满了恳切之意,我的愤怒顿时减少了很多,转而变成了极大的不解。
我重新坐了下来,望着他道:“如果你能够告诉我原因,或者我会考虑。”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绝不是,更不愿意给国家的守护神带来困扰。他让我不要管闲事而已,直接将我放了,可能我的好奇心都不会被勾起。
可是我在这里见到了杀人犯,他的要求又根本不合情理,我是有权利怀疑这里是不是真正的军营的!
想不到大校面无表情地道:“不能!”
我双手撑住了桌面,又站了起来,这次我故意以小腿抵着椅子站起来的,所以椅子被推开,在地上嚓出了难听的噪音。
大校倒也不输阵,也站了起来,稍微加大了音量,道:“我本来是可以将你关押在地牢中,或者直接送你回去。亲自接待你,是对你的一种尊重,希望你明白,不要再参与到‘002号’案件中来。”
“002号案件?”
他自知说漏了嘴,晃了晃神,继续道:“你的外套,我已经叫人送去托运,等你一回到家,自然就能受到。”
我不断的摊着手,心中的问题已经顶到了喉咙,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因为这时黄鼠狼也拉着我的袖口,想劝我不要一意孤行。
宁武也像不经意的拍着大腿,我却知道他是在说:“要不先离开这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就在我犹豫之际,大校又道:“我本人是十分喜欢你这样的人的,经历丰富,身法极好,相信以后还会有别的合作,或许在这事件完结后,我可以与上面商议,是不是可以在不违背安全性的原则下告诉你部分真相。”
大校可以说是软硬兼施,我还能说什么?只好苦笑道:“好,我答应你。”
大校显得十分高兴,再次伸出手来与我们一一握手,事毕道:“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
如果这时有一面镜子,一定可以看到我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这一顶高帽戴锝真是好,好到让我感觉到沉。
看来我要有一段时间因此而睡不着了。
就在我离开之际,我想到了雨梅,便跟大校道:“因为我们有自己的交通工具,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当然可以,我知道赵先生有个漂亮之极的夫人,跟你是形影不离,想来这时也是在本地,真是令人羡慕。那,就恕我不远送了。”说完,大喝一声,“送赵先生出去!”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朝门口走去。门被打开了来,还是由中校带我们出去。
经过餐厅的时候,扎西多杰还在那里坐着,好像是见到了我们才举起了酒杯,神情极度得意的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他在得意,那是因为我被“赶走”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也应该得意的,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还不够他臭屁的么?
我也不搭理他,心想他表演完了,自然也就会收敛了。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就使得我的无名火起,再也顾不得大校给我的美誉,我要仍了那顶高帽,做一件违背诺言的事。
你猜他做了什么?在我都已经要出到走廊的时候,他竟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做错了事而得不到惩罚,这世上还有天理?真应了那句老话,是可忍,孰不可忍。痞子也似的扎西多杰,不管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不可以轻易夺人性命。他那样做了,也就做了,却还要得意洋洋的向我炫耀!
当下,我咬紧了牙关,暗暗决定,要转回来调查清楚那002号事件!
从编号的习惯上来看,这一带发生的事件至少在一百件以上,而这件事竟然是排到了第二,那就是说军队对于这件事是给予极大的关注的。
中校带我们离开了那栋阁楼,在出营地之前,我们又被戴上了眼罩,被推搡着上了车,一直到了城里,才揭开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