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虽然丰盛,蓬羽却没有半点心情。
他抬头瞧着吃的津津有味的花寻,强行压抑着胸口的滞闷将鬼老头的话重复了一遍,花寻听得心不在焉,似乎什么都知道,但他明明在客栈里睡大觉,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蓬羽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感觉自己像是被花寻安装了监听器,否则他是如何做到的?
见他盯着自己眸光闪烁,显然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花寻正好吃的心满意足,于是放下碗筷,以手托腮漫声问道,“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我对冥界并不熟悉。”蓬羽有点闷声闷气的回答。
花寻挑了挑眉,斟酌片刻才道,“我觉得交易可行,你可别小看了那个鬼老头,你可知他在鬼城住了多少年吗?”
“多少?”
“八百多年吧,”花寻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说道,“此人是个聪明人,长住鬼城的这些年一直没有闲着,无论是上层还是下层的关系,都打点的不错。而且你去过他家,应该晓得他祖上的关系也很复杂,听说他的曾姑婆和现任的转轮王曾在凡界做过一世夫妻,因为这层关系,他才能够风生水起。”
蓬羽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问,“那你的意思是,他有办法让我们混入死神殿?”
“我们?”花寻摇头,“不,是你一个人。”
“你说什么?”蓬羽终于怒了,“花少,你可别忘记了,老板让我配合你,而不是你配合我,你才是主导。”
花寻露出个不以为意的笑容,“可你们都清楚,我与死神殿那帮家伙斗了上千年,他们对我异常熟悉,可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我……我……,”蓬羽气的脸色发青,支吾了半天却只想到一个理由,“我……腿脚不方便,莫说混入死神殿难度颇高,就算真的混进去了,行事也不太方便。”
“这样啊,”花寻的目光缓缓从他脸上向下移动,停在他坐着轮椅的双腿半晌才神秘的问,“如果我有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不可能!”蓬羽一听愈发激动了,“花少,你究竟想怎么样?搜集九颗灵珠可不是天命的事情,你也是盟友,你也有想要达成的目的,若再这样推三阻四,何必与老板结盟呢?你可以继续一个人行动!”
见他面红耳赤,声音大的令他耳膜震痛,花寻心想幸亏布置了结界,否则定会惊动客栈里的其他鬼。
花寻无意与他争辩,而是继续说,“你们蛇族的确想尽办法想要站你重新站起来,可你这腿疾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天养的东西,很难让它恢复原状。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人可以帮你重新站起来,只是代价会比较大,你先考虑一下吧,我不勉强你。”
见他一脸正色,神情凝重,不似调侃戏弄自己,蓬羽心中的怒意慢慢消减下去,他打量花寻半晌,才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花寻从怀中摸出一颗闪着乌光的珠子问他,“你可认识这是什么?”
“灵……珠?”
“眼光不错,此乃巫灵珠,你也知道,巫族乃是上古神族,这颗巫灵珠也是上古时期巫神殒落后留下来的元神,虽然她老人家早已经归入混沌了,可她遗留下来的力量,却可供巫族后人享用数十万年而不会衰落。”
蓬羽看着巫灵珠,眼中逐渐出现火热的光泽,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问,“那我……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够重新站起来?你……你想要什么才能帮我?”
“我不需要什么,”花寻摇摇头,“毕竟你也说了,我们是盟友,这是我的诚意,而你需要付出的代价还是你自己的东西,鲜血还是灵魂得看巫灵需要什么,你若做好了准备,我可以将它借给你用。”
眼看他真的将巫灵珠送到自己面前,蓬羽激动的伸出双手,虔诚无比的将它捧到眼前,仔细凝视许久才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上千年,还需要考虑什么,倘若它真能让我重新站起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心甘情愿,永生不悔。”
“那行,”花寻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边喝边将巫族的咒语传给他,等他记下之后才望了望天花板上的房梁说,“巫灵珠的力量必须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时才能完全发挥出来,距离月圆夜还有三天,不要着急。”
“好,我明白了,谢谢。”蓬羽郑重万分的收起巫灵珠,对他的态度明显恭敬起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按照鬼老头的交易条件办吧,你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去十殿探探情况。”
“今晚?”蓬羽有点莫名,冥界无分日夜,什么叫今晚?
花寻也意识到说错了话,低笑一声,“差点忘了这里没有日夜,行吧,你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走。”
“准备什么?”蓬羽更莫名了。
“难道……你准备坐着轮椅去吗?”花寻瞟了他的残疾双腿一眼。
蓬羽神色微黯,不知该说什么。
“化出原形吧,我带着你去。”花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说。
蓬羽会意,当即现出原形,却不是能够盘踞整个房间的青色大蟒,而是一条巴掌大小的小青蛇,嗖地窜进了花寻的衣袖当中。
低头看了袖子两眼,花寻脸上面具似的笑容慢慢凝固,逐渐变成阴冷至极的表情,眸中更是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对于花寻来说,九死一生才从九幽地狱中“昊天塔”走出来的那一刻起,他活着的唯一的目的只是复活花离。然而,毕竟经过两千多年的沉淀与累积,往日那种迫切的心情倒也逐渐变得平和许多。
况且花寻并不傻,明知道即便冒着被仙冥两界通缉才能千辛万苦集齐九颗灵珠,还不知道能不能复活花离,他于是也不那么迫切了,尽人事,听天命,无怨无悔便好。
想到这里,花寻挑了挑眉,从椅靠上拿起那件黑不溜秋的袍子披上,掩住他最爱的大红衣袍才施施然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