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夜魂天”内,黑暗如同泼了墨般,伸手竟不见五指,无论火把还是夜明珠,甚至是法器都没办法让光亮照出五步之外,怎能不叫奇塞带领的先锋队伍胆战心惊,恐惧万分?
就连所有的坐骑和战马都感觉到此处的危机,停滞不前,还不断发出惊恐的叫声,以至于众将走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还得安抚安抚坐骑,行军速度堪称龟速。
一马当先的奇塞脸如黑锅,双目虽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却怎么也穿不透黑暗的空间,真是头疼的很。
黑暗当中,有人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鬼地方?护法是不是把我们传错地方了?”
奇塞一愣,眉目倏然收紧,低喝道,“大家加快速度,再这样下去,恐怕其它两支队伍打了胜仗,我们还没有摸到鬼城的边儿。”
加快速度?怎么加快速度?众将士忍不住腹诽,有些直接翻出了白眼儿。
可毕竟是行军打仗,不似平日在校场里练兵,何况此处格外阴森,刮过肌肤的阴风都像是刀片一般,带着微弱的疼痛,众人即便心有不服却不敢出声,只能各自管好各自的坐骑,尽量跟紧前面的人,以免掉队。
即便如此,一个半时辰后,奇塞还是发现许多人掉队了,毕竟他的听觉素来灵敏,可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轻少,他只好停下来低声吩咐,“各小队立刻清点一下人数。”
很快的,各小队的队长过来汇报,竟然有两百余人不知所踪,奇塞的脸色愈发难看,几乎有些发青的问,“人呢?都去哪儿了?他们掉队后难道不知道叫吗?”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众小队长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那些人像是莫名其妙就不见了,问过与他们同行的士兵,谁也没发现他们是怎么消失的,实在怪异。
奇塞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正待命人去寻找那些失散的士兵时,眼角忽然一亮,什么东西竟能穿透如有实质的黑暗在他们前方晃了晃,立刻有人注意到了,许多人齐声呼道,“前面有光,是红色的光。”
奇塞和众小队长同时抬头,就见前方的黑暗当中,果然有道红光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跳跃不休,如同顽皮的孩子在和谁捉迷藏,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派人去看看。”奇塞说。
有个小队长主动出列去察看情况,身影如风般消失在黑暗当中。
然后,他一去不回,沓无音讯。原地等候小半个时辰的奇塞顿时咬牙道,“你们在原地等我,我自己去看。”
说完,他也没等众人反对便纵身离开,向着那顽皮的红光飞快靠近。
此处的黑暗十分诡异,伸手却什么也捞不到,不太像是被黑雾遮掩了视野,难不成是此处的天空确实格外黑暗?又或是他们真的被传送到什么厉害的阵法里,所有才会这样匪夷所思,无法想像?
奇塞忍住额角不断跳跃的青筋,暗自握紧双拳,谨慎又小心的朝前方推进。
眼看距离那红光越来越近,他的步伐也跟着慢了下来。伸手化出他不太常用的兵器“流声剑”,微运灵力,他借着剑身上的浅淡光华一步步朝着那红光走去。
可就在十步之后,他骤然停了下来,凝目细瞧,五步远之外,似乎有个人坐在地上,身上穿着坚厚的盔甲,脑袋低垂,瞧不清楚是死是活,但绝对就是方才去察看的那名小队长。
奇塞的呼吸急促起来,咬了咬唇才试探着走过去。
“老七,老七。”他低低的叫着那人的外号,却并没有等到回应,只好停在他面前,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蓦然,老七那颗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却不是完整的人头,而是一颗洁白的骷髅头,他幽绿的眼珠灼灼闪光,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的白牙,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朝他的手腕用力咬去。
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桀桀的笑声,阴森森的,如同鬼哭狼嚎,原本有所警惕、在他张嘴就咬时便飞速躲开的奇塞仍然被这笑声弄得浑身发凉,感觉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盆冰水,说不出的难受。
“老七,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奇塞睁大了双眼,惊恐的问。
那人却缓缓站了起来,只是他起身时的骨骼交错,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在这样寂静的地方格外响亮,听得十分渗人。
只见他站定后仍在摇晃,嘴巴上下的关节一张一合,吐出模糊不清却耸人听闻的可怕声音,“我等你很久了,快来陪我吧,来吧,来吧!”
奇塞看他这幅样子,心想老七八成是没了,也不知被什么东西附了体,着实诡异。
但他此刻不愿战斗,而是抬头看向那道看似距离他不远,仍在顽皮跳跃的红色流光。
可惜他不想战不代表那东西肯轻易放他离开,哪怕他走起路来同手同脚,身躯十分的不协调,却还是摇摇晃晃的朝他靠近,阴恻恻的笑声始终未停,听得人鸡皮疙瘩都涌了出来。
奇塞暗骂一声“卧槽”,不得不强行绕开他,直到离那只骷髅很远,远到听不见那渗人的笑声才放缓脚步,四处张望。
东南西北均是一眼望不穿五里的黑暗,可那红光也似永远无法靠近,任凭他粗略计算最少已经追了一千多米,仍旧没办法真的靠近它。
难道是障眼法吗?奇塞顿时有些后悔不该过来察看的,眼下身处这样不明来历的鬼地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最好。
想到这里,他果断的决定放弃,转身就朝回路跑去。
然而,奇塞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他是顺着原路返回,行走的距离也差不太多,却没有再见到一个将士,不但如此,他连半分活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出,此境像是一片虚无的死地,除了黑暗就是阴风,其它什么都没有了。
整整一千余人,就像是平地蒸发了似的,他不但没有寻到活人,也没有见到尸体,更连他们所乘的坐骑毛都没见到一根,像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似的,着实诡异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