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独坐帐中,似乎是在专注的看书,可只有鸳离晓得他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并没有在看书,因为他已经坐了许久都没有翻过一页,眼神空洞,明明是在发呆。
似乎自从三日前,白虎护法宣布闭关突破境界之后,主子便经常发呆,有时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主上,朱雀护法来了,说要有事与您相商。”帐外,忽然传来侍卫的禀报声,惊醒了沉思的九灵,他伸手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窝,淡淡道,“请进来吧。”
少顷,木静仍然穿着一身银色的劲装掀帘入帐,似乎从她跟了将军之后,便经常做这种随时准备冲上沙场为将军赴死的装备,虽然看着英姿飒爽,却委实少了几分女子的温婉气质,难怪鬼将军这几年沉迷于耿心雅的古灵精怪和蝶羽的倾心追随,对她愈发冷淡,她却并不自知,还一味保持着内心的骄傲,自以为将军与她才是最亲近的,实在愚蠢。
九灵心中如是想,表面却不露分毫的起身相迎,待二人各自落座,鸳离奉了茶退出去之后,才听木静忧心忡忡的问,“鬼婴闭关不知何时可出?”
“此事不好说,机缘领悟只能凭各自的造化,她几时能够突破心炼之境谁也不敢保证。”九灵低头抿了口茶,语气总是不咸不淡,虽近犹远,叫人很难靠近。
“那你可知,玄门百家已经集结在五百里外的望仙城,随时准备联手攻伐我们?”
“哦?”九灵挑眉,“还有这等事情?”
他心中当然知晓,因为这些人都是温小乔闭关前已经联合好的。
不过这次的围攻只是小试牛刀,一来向鬼将军证明鬼婴的清白,二来初显白虎部的实力,三来自是为了激化鬼军同仙门的矛盾,给众妖魔敲敲警钟罢了。
当然,伤亡肯定也免不了,但能够打击鬼军的势力,仙门百家也是心甘情愿的。何况这次的联手虽是以“太玄门”为首,却也是“玄灵宗”大力支持的,至于态度暧昧的“玉灵谷”会不会来,其实九灵等人也在揣测。
“这些乌合之众,总是扰乱将军的计划,实在可恶。”木静从头至尾都心浮气燥,连半口茶水也没有喝过,而且看起来心情不佳,眼中布满血丝,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九灵不动声色的问,“我记得那日中秋夜宴上,将军不也有攻伐仙门百家的意思吗,所以这不也是将军的计划之一?”
“将军的对手岂是这些凡夫俗子?我们要杀的当然也不是那些自以为仙门正宗的蠢货,”木静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忿然,半晌才问,“因鬼婴闭关,将军特意嘱咐我来与你联手商议如何应对这次的战事,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既然他们非要来,我们便战罢了,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实力,从此乖乖缩在门中不来打扰我们多好。”九灵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嗒一声响,如同钝钟敲在木静心头,令她蓦然想起方才与鬼将军的争吵,心中愈发烦恼。
其实她的烦恼除了耿心雅便是那个整日装模作样的蝶羽,听说这次玄门百家出征讨伐,列的罪名之一便有鬼将军诱骗玄门女弟子这项,亏得蝶羽还时不时溜出来与将军私会,他又因为这丫头对“玉灵谷”处处避让,这才令她口不遮拦的顶了几句,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九灵察颜观色半晌,故作不经意道,“说起来蝶羽姑娘似乎还在我们军中吧?若这次仙门百家真的征讨我们,不知她们‘玉灵谷’会不会过来?若真的来了,可叫蝶羽如何是好?”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她吗?她又不是我们的人!”“蝶羽”两个字如同木静的逆鳞,闻之便火冒三丈,音量不自觉抬高,“而且她明知道仙魔不两立,却偏要追在将军身后,执意要报什么救命之恩,她难道真不明白,将军对她不过是有点意思,与她纠缠不清也只是为了玉灵谷禁地中存放的碎片罢了!”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玉灵谷的禁地中存放的“碎片”应该就是七绝珠的。九灵心中一顿,表面却装成不在意道,“你也别这么说,将军对蝶羽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倒也不是全为了利用,话说回来,你与将军应当才是良配,只是脾性太大又过于自傲,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伏低几分,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一番话令木静痴了半晌,也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微黯,忧伤了许久才灰心丧气道,“我与将军……怕是再也不是一条心了。罢了罢了,有缘无分,强求不得。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这次的战事吧。”
九灵点头应“好”,心中却在思忖,“孤浅末对这三个女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情实意的?又或者都是互相利用,其实没有一个能让他付出真心?”
两人埋首开始商议战事的部署,九灵从中知晓木静他们竟也在玄门百家中安插了许多的眼线,有些甚至做到了高级管事的位置,以至于将这些门派摸的格外熟悉,只怕随时都能攻上门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倒是高瞻远瞩的很。
等商议完时,帐外已是一片漆黑,木静收起作战图,打了个呵欠道,“碎玉,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与鬼婴走得太近,她是个危险人物,恐怕迟早会被将军诛杀的。”
九灵一愣,半晌才苦笑道,“我与你何尝不是一样,明知不可为却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所谓情不知何所起,一网情深,说的便是我们这些痴人吧。”
木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临走时仍然提醒了一句,“趁你现在对她的心还没有那么深,赶紧斩断吧,否则……你好自为之。”
看着她掀帘出去,九灵冷笑一声,信步走到帐外,遥望温小乔的营帐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