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遥与苏星浅想办法惊动了庄子里的正吃酒划拳的守卫,将人引向半山腰,兄妹废了些力气甩开追兵,藏身在暗处。
眼看着拿着火把的守卫们在黑夜里像一条闪着光的长蛇,越来越接近半山腰的院落,山腰上的院子却忽然燃起了剧烈的火光。
“大哥,你看!”苏青遥愕然起身,也顾不上是不是在躲藏了,“是不是我看错了?怎么有火光?”
“你没看错,”苏星浅面色凝重,“遭了,必定是出事了。”
苏星浅忙扛起苏青遥就往山上赶。
“咣——咣咣咣!”铜锣被急促敲响,在夜里震得人心里都跟着发颤,男子们大吼着:“走水了!快来人啊!”
山脚下黑灯瞎火的庄子里陆陆续续掌了灯,开始有人往上赶来。
而苏青遥已被苏星浅带到了火场外。
院门大敞,守卫们焦急地提水,也有人拍打着院中蹿起的火苗。
有侍卫大吼:“遭了!张氏死了!”
“还有小公子呢,快把小公子弄出来!”
“有人闯进来杀人!张氏的双手都被砍了,还被故意丢在柴垛里倒油点火,救不出完整的可怎么是好?”
“救不出也要救,否则如何向侯爷交代?”?
……
苏青遥愣了一下,脚步停住。看着剧烈燃烧着的橘红色火光,听着侍卫们描述着张氏的惨状,记忆与前世临死之前的重合在一处。
前世她那般乞求,却没得到张氏一丝丝的怜悯和疼惜,她只是将她当作换取贞节牌坊的工具罢了。
而今生,张氏将她那时受得苦尝了一遍。
砍断双手,被泼了火油活活烧死。
一样的惨死。
苏青遥想,她该说一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好像不应该,张氏千错万错,毕竟生下了她。
可若真要说她对张氏的死有悲伤,她又真的提不起那些情绪。
苏青遥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茫,前世死于大火中,让她今生见了这样的大火便不自禁浑身盗汗,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痉挛。
“遥遥,你别这样。”苏星浅搂着苏青遥的肩膀,用大手捂着她的眼睛,愧疚道:“是为兄不好,当时将王二胜抓了就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你别伤心。”
苏青遥眼睛被捂住,看不见那混乱的火场,心里才感觉静了下来,浑身的肌肉也渐渐放松。
“我没事,”话出口,苏青遥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她清了清嗓子才道,“我也不是伤心,我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的是,她两辈子都没能得到母爱。她从未在苏张氏身上寄托过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但依旧还是有些遗憾。
“咱们是先离开,还是在此处等义父来?此处出了事,他们必定已去告知侯府了。”
苏青遥道:“等等吧,王二胜应该已经往山里跑了吧?”
“遥遥,你要我去追吗?”
苏青遥点点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便是没有这件事,他也该死。”
“虽说现在这里人多,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可我还是不大放心……”
苏青遥回头看向漆黑的山林,道:“你们在吗?出来吧。”
苏星浅拧眉:“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见两个黑衣男子从林中树上跃下,落地悄无声息,身法俊俏宛若狸猫。
“苏小姐。”二人拱手行礼。
“想不到你们真在。”苏青遥回头对一脸戒备的苏星浅道,“哥,世子与我说过,他不放心我安全,给我身边安排了护卫。我想今日跟你出来,他们或许也在,便试了试,果然他们正在。”
“有他们保护,你便可以帮我去追人了。”苏青遥想了想,又道,“你们留下一个人跟着我,另一个跟着我大哥。”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痛快应是,其中一人就走到苏星浅跟前对他行了一礼。
苏星浅脸色有些难看,还有些挫败。
他的身体被药物改造过,自认为五感灵敏,力大无穷,他也知道自己与人比斗时,输就输在招数不够出众上。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世子安排来的人,竟是这样顶尖的高手,他带着苏青遥这么久,竟然根本没察觉到这二人的存在!
二人这样的武艺,便是江湖上去寻,也是凤毛麟角了。
“罢了,你不要往前凑,只在一边看着,他们若问你,你就道明身份,为兄这就去追那杂碎回来。”
苏星浅拍了拍苏青遥的肩膀,带上一个黑衣人便先去院子四周追查踪迹,随后便往山里去了。
苏青遥身边的黑衣人则依旧隐身于暗处,留苏青遥一人站在院外。
秋日里天干物燥,扑火的过程异常困难,守卫们好歹是先将已经昏迷的苏柏至抬了出来。
过了多时,才将一具烧得半焦的女尸和两只新鲜的手摆在昏迷的苏柏至旁边。
庄户里的汉子们看到这样的尸首都吓得呕吐起来,更何况赶来帮忙救火的妇人和附近的村民。
苏青遥面无表情的上前,将外头的细棉布褙子脱下,展开盖在了张氏的尸首上。
“姑娘,你是哪个村的?我怎么没见过你?”隔壁村赶来帮忙的年长妇人好奇地问。
苏青遥摇摇头,又蹲在苏柏至身边,查看他的脉象,检查他头上的伤口。
几个年老的妇人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
苏青遥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为苏柏至止血。
待到火被扑灭时,有人从山下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镇远侯,镇远侯来!”
刚才还在议论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这才能听见清幽的鸣音山中回荡。
还有妇人好奇问:“这是什么雀儿叫?怪好听的。”
“好像就在附近啊?你找见在哪没有?”
说话间,就见苏吟秋在众位侍卫的保护之下快步而来。后头还跟着苏望秋、苏闻秋、苏沐秋、苏晚秋以及家里其他的男丁。
“见过镇远侯!”守卫们齐齐行礼。
庄户们和周围赶来的村民们听了,也忙跪下行礼。
看见苏青遥,苏吟秋一愣:“遥遥?你怎么在此处?”
“父亲。”苏青遥站起身,因腿蹲麻了,不自禁晃了一下。
苏晚秋忙冲过来将苏青遥一把扶住:“我的大侄女,吓坏了吧?”
人群中刚才还在议论苏青遥的妇人对视一眼,暗暗咋舌:乖乖,人家是侯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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