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遥看着夏青炎和夏王氏的背影,微眯了眯眼。
所以在他们的眼中,今日夏青璇闯进她屋里大闹一场,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
再看一眼面色阴沉的夏星浅,夏青遥忽而一笑。
眼看夏青璇爬了起来,抽抽噎噎的在婢女的搀扶下就要离开,夏青遥冷冷道:“夏青璇。”
夏青璇猛然回头,怒瞪着夏青遥:“你还想怎么样?”
夏青遥掸了掸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一面吩咐流萤随行,一面道:
“我没有母亲那么狠心,祠堂里阴暗潮湿,你一个小姑娘定会害怕,你就跪在我院子里吧。”
“什么?”
夏青璇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瞪着眼指着自己的鼻尖儿,嘲讽看着夏青遥,“你做梦呢吧,你算老几,要我跪?”
夏青遥走到夏青璇面前,淡淡一笑:“不才,我算老三,而你是老四。我是你唯一的姐姐,若咱们长房单论女子的齿序,我是你的长姐。”
“母亲溺爱你,我却不能眼看着你学坏了,再说你强闯我房间,毁坏了我研究王妃病情时的手札笔记,我现在要去待客,没有时间去看你毁掉了哪一部分。”
夏青遥说话时面带笑容,可眼神却是毫无感情的,夏青璇对上她的视线,就已心虚不已,惊恐地连连后退。
“你少大言不惭,连母亲都没说我呢,你算什么东西!”夏青璇色厉内荏地尖叫。
可叫声刚出口,就感觉自己膝盖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瞬间疼痛蔓延全身,腿一软就跪了。
夏青遥看了一眼一旁把玩着小石子儿的夏星浅,随后凑近夏青璇面前,竖起食指比了一声“嘘”。
“父亲和母亲还在前头待客,那贵客还是你未来的夫君与公爹,你这样吵嚷开,只怕于你名声有损。”
夏青璇腿软的站不起来,抬头对上夏青遥那张含笑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吐信的毒蛇给盯上了。只要她敢乱动一下,对方立即就能亮出獠牙。
夏青璇竟真的没有再吵嚷,只抖着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夏青遥直起身,笑了笑:“妹妹就跪在这里,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若是你反省的态度好,说不定我还能想起被你毁掉的手札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那样也就不影响宸王妃的诊治。”
歪头一笑,夏青遥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若反省的不好,啧啧,我的记性也不大好的。”
“你!”夏青璇怒火中烧,“你诬陷我!”
“别吵。”夏青遥温柔一笑,回头吩咐月桂和佳柳,“你们二人留在院中,一则瞧着他们整理一下屋内,二则看着她,若是她不乖,你们可以不必回禀我,直接去回宸王妃。”
“是,夏院判。”月桂和佳柳垂首应下。
他们虽是王妃赐给夏青遥的,可他们心里也清楚,夏青遥的一句话,也可以定她们二人的未来,而夏青遥也未必就不知道她们俩是王妃的眼线。
所以现在明摆着,夏青遥是在给她们一次表示态度的机会。
若是表现的好了,他们就可以互利互惠下去。
若是表现的不好,看来这位表面温柔知礼医术高明的女神医,其实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月桂和佳柳心里打定主意,索性也不去廊下,就站在夏青璇的身边盯着她。
夏青遥见月桂和佳柳明白她的意思,这才转身对夏星浅道:“二哥,我先送你回房。”
夏星浅含笑看着夏青遥,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你早该如此了,从前你也太好性儿,他们怎么欺负你你都包容,我瞧着都着急。”
“人总是要长大啊。”
夏青遥想起前世的种种,心里一酸。
二哥还活着,没有被夏家带累满门抄斩,真是太好了。
理智上,夏青遥知道夏家人虽卑劣,可他们罪不至全家问斩。
可感情上,她每次面对夏家人的卑鄙行为,她对夏家的耐心就少一些。
甚至有时会黑暗的想,夏子明和夏王氏这两偷换了她来的罪魁祸首,本就应该付出惨痛的代价,她甚至想亲自动手。
可是所有阴暗的想法,都在夏星浅对她的好之下烟消云散了,她心里就像是被照进了一束光。
“二哥,你要多加小心,以后切勿再如此了。”
回到房间,左右无人,夏青遥压低声音对夏星浅道:“你体质特殊,身体早就被多种药物改造摧毁,若强行动用内力,只会对你自身造成损伤。”
夏星浅闻言,诧异一挑眉,随即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他这么问,便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做过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哥也最好把一切都忘掉,下次再不可以自己的身体做代价,去做这些不值得的事了。”夏青遥面色严肃。
“况且你头部还有淤血未散,每每都会让你头痛欲裂,若不控制,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听着夏青遥连珠炮似的一番话,夏星浅的眼中只余欢喜。
夏青遥还是如此关心他。
“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夏星浅笑着道。
看着夏星浅眉眼弯弯,露出两颗小虎牙的笑脸,夏青遥无奈地摇头:“二哥说到要做到啊。”
“是是是,知道了。你快去前头待客吧,去晚了父亲母亲又要骂你。”
说着还打趣她,“我们青遥长大了,身份地位高了,也是能帮父亲和母亲待客的了。”
夏青遥白了夏星浅一眼:“二哥就会笑话我。”
离开夏星浅的房间,天边晚霞绚烂,风动树影摇曳,白日里的燥热被风吹散,夏青遥满心的郁闷和血液里暴涨的杀戮之气也跟着一同散了。
夏青遥来到前厅时,便听见里头有客气的交谈声。
“……当日在采石场,多亏陈管事帮衬照拂,如今老夫与家人能够全须全尾的回到京城,一切都是陈管事之功啊。”夏子明捋着胡须哈哈笑道。
只是那语气,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打官腔。
“夏太医言重了。你我两家也算是有缘,当日在采石场,我便觉得夏太医定会启复的。”
说话间,夏青遥笑着进屋,见了客位上一老一少二人,忙恭敬地行了礼。
“多日不见,陈叔,陈寅哥,一路辛苦了。”
这一礼夏青遥行得心甘情愿。
即便陈家人照顾他们,是因受她生父苏吟秋的嘱托,可若无他们,夏家人根本不可能在采石场过的那么自在,她又如何在做苦役中还能躲懒去偷学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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