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明德帝抿了一口茶，才笑着对景慕笙说：“朕没想到，老武靖王的宝贝孙女，到最后却便宜给这小子了，想必老王爷在天之灵定是对这桩亲事也满意。”
景慕笙面上微微带着笑，恭谨道：“陛下赐婚，祖父定是满意的。”
明德帝哈哈一笑，又说起梁禅几次三番求赐婚一事，梁禅便站起身请罪，明德帝摆手：“算啦，看在你对郡主如此深情朕就不跟你计较了。”
“谢陛下，臣……”说着梁禅又看了一眼景慕笙，眼底是遮不住的柔情。
“臣实在是没有其他可求的，这一生只想与心仪之人相伴。”
景慕笙没想到他在明德帝面前如此直白，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注意用词。
可这哪逃得过上面明德帝的眼睛，明德帝哈哈大笑，心底却放心了不少，平南王世子和他那个爹一样，是个痴情种，这便好。
“可商议何时完婚？”
梁禅示意景慕笙说，景慕笙面向明德帝，说：“外祖父游历未归，慕笙想先问问外祖父的意见。”
明德帝点了点头，“是该请示慕老先生。”
忽然，明德帝又问了一句，“怎么先前听着郡主已经有了婚约？昨日朕问世子，世子含含糊糊的也没说清，可莫要成亲后惹出什么闲话来。”
“回陛下，也不算是。”
“哦？怎么说？”明德帝难得的八卦一次，实在是他怕新平郡王进宫了再跟他闹，先前明明是用景慕笙有婚约拒了他的。
“是祖父担忧我以后姻缘不顺，是以，在武靖的将领中选了一位，只做了口头约定，全看我的意愿，说来惭愧，平白耽误了他几年。”
景慕笙这般坦诚，明德帝倒是有些惊讶，事关女子清誉，她都能说的如此坦荡，不愧是武将出身。
“老王爷也是一番苦心。”
“是，上次慕笙去武靖已经说清楚了，只是不知京中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
明德帝扫了一眼潘植，后者缩了缩脖子，面上带着僵硬的笑。他真的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当时也是为陛下解忧，着急了，潘植内心道。
景慕笙又继续说：“托陛下庇佑，如今武靖军已在备战，过冬的物资也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往年，这些想都不敢想。”
武靖穷，这是众所周知的，即便年年朝廷拨款，可之前大部分都落在了景祯手里，如今，将士们终于不用受罪了。
明德帝向来对边境军重视，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他也知道景慕笙不容易，银钱基本都送去了武靖，听说建个演武场都要赊账，这和其他勋贵比起来真是算是非常窘迫了。
“武靖的事，朕会再和户部商议的。”开春只要一开战，就是烧银子的事，边境不能乱。
景慕笙面上带着感激，言辞诚恳：“多谢陛下，有朝廷做后盾，武靖的将士们甘愿为陛下洒热血。”
这话说得明德帝心头一热，让他想起了老武靖王，老武靖王就是一心为国，他疑心过其他人，却从没疑心过老武靖王，这景慕笙简直和其祖父太像了，所以，圣旨上才会有那一句，忠君奉上。
“慕笙，还有一事要和陛下禀报。”
“你说。”
景慕笙面色带了点凝重，说：“前些日子我去落苍山打猎，随从恰好射下一只鹰，经师兄辨认，说是漠北王庭独有的猎鹰。”
明德帝神色微变，手底一紧，问：“此话当真？”
梁禅忙接话，“是真的陛下，慕笙的师兄之前到处游历，这话他不敢乱说的，臣也是昨日才得知，便多问了几句。”
转瞬之间，明德帝便明白了景慕笙的意思，南越王向来是个老狐狸，如今已在暗中征兵，锦麟卫前日才将消息递上来，如今漠北也有异动了吗？
那他们大雍岂不是被他们三国合围了？这便有些棘手了。
景慕笙又思忖道：“慕笙猜测，是不是漠北和西凉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窥探京城？”
“朕会让人去查清楚的。”
景慕笙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闻言，和梁禅对视一眼，明德帝正在沉思，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汇。
战事一起，景慕笙虽然会留在京城，可梁禅身为平南王世子，必定是要守在平江城的，明德帝站起身来，示意要起身的两人继续坐着。
他在桌前踱了几步，笑着说，“这些事朕会和朝臣商议的，郡主和世子还是应该尽早完婚，倘若战事一起，世子可就不能在京城久待了。”
梁禅恰如其分的微微一愣，明德帝递过先前常襄递上来的密报，潘植忙接过，给梁禅送过去，梁禅便迅速看起来，其实，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常襄呈上来的这么细致。
“这是常襄递上来的，你先看看。”
明德帝等着他看完，正好走到窗边，忽然，目光落在了一袭白衣的毓秀身上，自然也瞧见了毓秀挂着的平安扣，心下明了，这应该就是淑妃提起的那个孩子了，慕老先生收养的孩子。
只是，毓秀看着心情却不怎么好，他一会抬头望天，一会垂头看地，手中拎着平安扣，一副等得不耐烦的模样。
他示意潘植，“带小公子去御膳房转转，拿点糕点吃，看孩子都无聊成什么样了。”
“哎，老奴就这去。”
景慕笙不好意思笑了笑，“让陛下见笑了。”
明德帝摆摆手，示意无妨，能让淑妃另眼相待的孩子，定然有过人之处，只是听说这个小公子心智有些不全，和同龄的少年差了不少，有些可惜了。
梁禅合上密报，站起身来，神色有些惶恐：“南越竟然也有了异动，南玄卫一直驻守平江城，是他们失察了，请陛下治罪。”
“他们只是暗中征兵，并未越过平江城，世子不必惶恐。”
梁禅低着头依旧恭谨：“臣回去即刻传信南玄卫，加紧巡防，不让南越垮过大黎山一步。”
明德帝点点头，南玄卫也是平南王府的精锐了，暂时边境是没什么事的，如今西凉和漠北已经冷了，马上就要下雪，根本无法开战，虽然南越依旧温暖，可他晾南越王现在也没有这个胆子。
殿内，明德帝还在和两人叙话，而御膳房内，毓秀像是闯入了一个新世界，光是糕点房就有十几个御厨，那各色糕点看得毓秀眼花缭乱。
御膳房的管事见是潘植亲自引了位衣着富贵的小公子，不敢托大，忙上前请安。
“潘公公，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