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撞进一双清澈干净的黑眸，戚云琛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些尴尬。
他总有种似乎被宁宁听到他方才做下的“恶作剧”的错觉。
宁宁没有多问，轻笑一声，露出个戏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真无情”。
戚云琛冷酷无情地扫了满眼调侃的某人一眼，“烤鱼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她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经纪人挥着小手帕在后头送人，“注意安全，还有，记得早去早回哦！”
这年头狗仔遍地都是，即便不怕出现人身意外，也要防止出现莫名其妙的绯闻嘛。
本来一只脚已经跨出门的宁宁，听到这话立刻精神了，“说好节目过后给我放一周假的，你也不要忘了。”
经纪人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就有些发黑，“我什么时候说你可以放一周假，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新专辑就快要发布了？”
还一周假，我看你这死丫头怕不是要上天！
“最多三天！”
“哎嘿，我忘了嘛！”宁宁装可爱地吐了下舌头，看得人不由自主地露出慈爱的笑容，当然，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饱经风霜”的经纪人大哥。
他给宁宁一个收敛点的眼神，为了防止这姑娘乱来，他开口：“这些天你乖乖的别作妖，只要不出门想做什么都随你，你要表现的好的话，我带你去海岛游随你泡三天。”
“你说的哦。”
宁宁竖着手指又强调了一遍，经纪人见此脸更黑了。
对于这个捡来的新人，他抱以极高的期望，可这人脑子里就是缺了那根弦。明明随口一哼唱就是令人迷醉的新曲，偏偏她唱过了就兴致缺缺，还得他随时拿着个录音机录下来，不然这丫头保准转头就忘，再一哼又是个新的曲子！
伺候这么个脾气古怪的小丫头，经纪人愣是把自己折腾得老了十岁。
戚云琛和宁宁走出门，远远地听到有人问经纪人。
“你怎么跟养闺女似的？”
“噗”，想到之前经纪人一副被气到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纵着她的表情，戚云琛忍不住失笑出声。
见宁宁疑惑看来，戚云琛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你那经纪人……看起来对你挺好的。”
“嗯，虽然人蠢了点，笨了点，但对我确实挺不错了。”宁宁点头道。
戚云琛一时哑然：“……”原来你心里是这么评价你经纪人的？
他原意是提醒她这世上人有多面性，往往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比如他自己。
这个经纪人他以前也没怎么关注过，估摸着一直都是公司底层的人物，也没培养出什么大明星。
难保这人私底下会不会有别的什么龃龉，比如，用不堪的手段快速上位什么的。
谁让这姑娘别的不说，这美貌确实是一等一的呢？尤其她尤其拥有不俗的美貌，性子却带着未经人事的单纯，这更容易吸引到某些心思不正的人的注意。
宁宁压根没注意到他隐晦的含义，这人心思藏得深，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能拐十八个弯，她一直猜来猜去也是很累的好不好？
不过她给经纪人发好人卡也是认真的。
一个品性怎么样，不仅要看他能不能同患难，更要看他能不能共富贵。
经纪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人鱼的……嗯，就算是上辈子吧。工作期间，经纪人兢兢业业暂且不提，她和公司闹翻那段时间，一直都是他跑前跑后的忙着调解，为此做出了许多出格的事。后来见她要砸公司，他阻拦不了，便建议她直奔公司顶楼，免得在前台和保安那里浪费时间。
她听了他的话，抓到会议室里的戚云寒，打完就撒腿跑了，饶是这样，还差点就被人类抓到泄愤。
也不知那之后经纪人怎么样了。
手下的艺人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想必他在这一行也干不下去了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人鱼除了自己，还能相信别的人类……
那么，那个人无疑就是经纪人大哥无疑了。
*
节目组忙习惯了，舒瑶心里倒是一直记得卢雪莹，可是今晚她意外的理智清醒，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教训这个天真无知的小学妹，而是打算等忙完手头的事所有人都散了，再去解决自己的私事。但等她回过神来一问，卢雪莹人早就跑没影了。
“算你溜得快。”舒瑶冷哼道，回头看到现场，估摸着要忙到凌晨一二点，不由头疼地叹了口气。
什么算账啊，嫉妒啊之类的小心思统统消失不见了，工作这么累，哪有时间来儿女情长？
舒瑶忙得不可开交，把戚云寒都忘到脑后了，卢雪莹心事重重地走到校门口，忽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和老师请假，一时有些慌乱。也许是急中生智，她不经意瞥见旁边不算高的墙壁，眼睛微微一亮。
很好，墙上没有碎玻璃，可以爬过去。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转头，爬上墙头，压低身子防止被门卫看见，可是在翻过去的时候仍然不小心踩中裙摆，身子一歪，带着一声惊呼摔了下去。
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被一条结实的胳膊给紧紧抱住了。
“卢雪莹？”少年微哑的声线里还带着几分冷意，凝视着她，皱眉道：“你好端端的，翻墙做什么？”
“戚……云寒？”
不久才见过一张类似的面孔，卢雪莹怔怔望着他，一时有些恍神。他身上还有烟味没散，被风送来，她皱皱鼻子。
不一样，云琛哥哥身上的气息很淡，只有一点点洗衣粉的清香。
只可惜她走神被多久，就蓦然被人撒手往地上一扔，猝不及防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泥土间夹杂的碎石子让她脸色一白，疼得直抽气。
戚云寒轻嗤，“看着我想别的男人，嗯？”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跟你又没什么……”
卢雪莹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内心的某些自尊让她不愿意在人前示弱，于是仰头盯着他，咬着下唇不愿吱声，月光下，少女清丽的容貌似在发光，眼角似有晶莹闪烁。
“哦，没有什么是吗？”戚云寒眉眼冷厉，凝视着她。
卢雪莹鼓起勇气，“戚云寒，你不能再找我了，这对舒学姐不公平，而且、而且，我好想没对你说过，我有喜欢的人……”
戚云寒看着她，眼前的人脸颊浮现一层红晕，她皮肤苍白，一脸红就格外显眼。
他脑海里一时浮现她在节目里生涩地向男人献殷勤，一时又想起从小就耀眼夺目的二哥，就因为他年纪最小，所有人目光都放在他前头两个哥哥身上，就连他家老头子也不例外，而到他这里呢，所有的夸赞除了恭维他的家世背景，就只剩下聪明伶俐这类一听就敷衍得不得了的台词。
可他难道就比二哥差了吗？是，他的主课是差了点，可他只是不擅长学习，他私底下买的股票也赚了不少钱！要是让他现在进公司上班，他保证不会比大哥差多少！
他缺的只是时间而已。
今天看节目的时候，好友杜晨就感叹了一下，说是没想到卢雪莹喜欢的竟然是他二哥，偏偏他喜欢上了卢雪莹，这不是三角恋吗？
这让本来还处于懵懵懂懂的戚云寒豁然开朗，原来……他竟是一直喜欢她的吗？然而震惊不过三秒，看着屏幕上女孩含羞带涩的眼眸，这股激荡的情绪渐渐转变成愤怒。
他那么喜欢的一个女孩，二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把她放在心上？！
现在，他看着路灯下的女孩蜷缩成一圈，低垂着眼睑望着她：“别哭了。”他抬手欲为她抹去脸颊两侧的水痕，却在刚触到时被她一把推开。
他握住她的小手，没让她推动，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忽地动作一顿，脑海中闹出一个想法。
戚云寒打量了她几眼，忽地笑开，似是暧昧，又似是带着几分引诱说道：“我说，反正我二哥也不可能看上你，即便他看上你了，我家老爷子也不会同意。”
她怔怔抬眸望他，与他深邃漆黑的眼睛四目相对，少年轻柔的嗓音在角落里随风飘来。
“倒不如……跟着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