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有哭声?”宁宁笑了起来,“有意思。”
她这么低语一句,就见阿三落地无声跳上栏杆:“我看到宋幼瑜从后门进入了,主人,要阻止她吗?”
果然是有人装神弄鬼。
宁宁淡淡垂眸,猫咪头顶着毛球歪头看过来,如出一辙的期待表情简直能萌化人心。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两小只似乎已经成了很好的玩伴,就连行为模式都越来越相似。
听到阿三这么说,毛球也跟着举起同样粉嫩的短小手臂,水润的大眼睛乐得眯成一团。
宁宁勾唇笑了,活动一下筋骨,道:“恐怕没那么容易,谁让有人半夜不睡觉,专门跑来挡别人的路啊……”
她转身,眸光对上男人冷峭的双眼,声线趋于平静:“你说是吗,石田彰……先生?”
听到她口音纯正的日语,石田彰心中诧异,面上却丝毫不显,手掌握住腰侧的刀,缓缓平举至胸前。
“与我打一场。”
石田彰看着不远处姿态闲适的女人,眼睑微敛,一字一句道:“你赢了,放你走。”
“你这话逻辑不对啊。”宁宁挑眉,道:“我赢了,去找我家阿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该考虑的是,万一你输了,该怎么从这里走下去。”
石田彰眸光一凛,顷刻间长刀出鞘,如银梭划破夜空,直取她心口而去!
*
顾家商行休息室里,只有床头一盏油灯在莹莹地发光。
哪怕大老板只是来住一个晚上,这里工作的人们也将这件休息室每一个角落都扫地干干净净,床上铺上最柔软舒适的床垫枕头,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怡人花香。
知道顾廷笙闻不惯香水的气息,他们一大早就从花店订了一大批鲜花,用来熏了一整天,才在傍晚重新拿走。
顾廷笙对他们的心意表示了感谢,罗汉陪他到了晚上十点,还是被他强行赶走了。
罗汉瞪着他,表情有些无语:“大哥,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是谁搞的鬼,为什么不告诉嫂子?”
顾廷笙面无表情:“告诉她是于静海和宋幼瑜联手促成的,而他们今晚都会出现在这里?包括石田家的两个日本人?哦,那真是太好了,刚好给她个一网打尽的机会!而且是他们自己送上门的,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不是?”
“有……有什么不对吗?”罗汉不由挠头。
这下换顾廷笙瞪他了:“哪里都不对!”媳妇都要跑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他有脑子,会看会想,他明确相信宁宁对自己不是毫无情谊,也能看得出她对柯林玉回避的态度,但她从没有正面表达过对他的感情,他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受到他的影响,而且很明显能感觉到,如果他再不想办法挽留,她就真的会离开他了。
如果是换做刚重生的顾廷笙,他能够有把握无论她跑到哪里,他都有把握找到她,并且照顾好她。但是现在的她让他有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同时他也很清楚,这样的宁宁是不会为他所控制的,她说是离开就真的有能力离开。
甚至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她似乎对治好他的病很有把握。
只是,如果他一直对她抱以拒绝的姿态,那么可能等她治好他的病,就会立刻从他身边消失了。
那他要治好自己的病有什么用?!
想到她说等省城安定下来,她就会离开顾公馆,他又想黑脸。不得不承认他嘴上说的再潇洒,可只要一想到她会在他看不见的某个角落生活,和一个不知道从来出现的男人结婚、组建家庭,他就忍不住气得冒烟。
与其等她一身轻松的离开他,还不如先下手为强,给她一个留下来的理由,眼下快要送上门来的于静海就是个机会……
罗汉还是没明白大哥的脑回路,不过他会问:“可是,你要是不打算对付于静海他们的话,为什么要和柯成泽借人?”
“我没打算放过于静海等人。”顾廷笙轻声道,“不过,人,我也要。”
罗汉走下楼梯,回头看着半掩的门扉中隐隐透出灯光,摇摇头:“爱情呀,真特么是个小妖精。”
以前的大哥多好懂啊,一个眼神就让他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可现在呢?一涉及嫂子的事就变得束手束脚。
好在嫂子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弱女子,否则大哥他非得被拖累死不可。
时间不知不觉推移到晚上十二点,顾廷笙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手中一本打开的书朝下扣在小腹之上,乍一看宛如沉睡一般。
黑暗中,幽幽泣音传入耳畔,顾廷笙眼睫微颤,眼眸掀开一条缝隙,划过一丝戏谑。
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一阵冷风,内室的油灯忽然间就灭了,换做普通人,大概会吓得瑟瑟发抖,顾廷笙却一点也不怵。
他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去窗台那儿看了看,却见那玻璃上某个隐蔽的角落被人用道具厨戳出三个圆整的小洞,正对着摆放油灯的桌子。
仔细一看,连油灯都被做了手脚,哪怕今夜无风,灯芯烧到某一段都会自动熄灭,想来如果他今晚要是用电灯会更方便他们下手吧?
“无聊的手段。”顾廷笙摇头,“他们该不会以为装鬼就能吓到我吧?”
不管这世上有没有鬼,至少他没亲眼见到之前是不会信的。
“灯灭了,时间也差不多,看来人也该出现了。”
门外的楼梯上,白衣女人踩着红色的高跟鞋,长发披散在身后,面色在月光下透着令人胆寒的白。
哒、哒、哒。
她幽幽注视着顾廷笙,似是轻笑了一声,迈开腿向前又走了一步——
……这不会真的是鬼吧?
这样的念头刚从脑海里浮现,下一秒,出场自带惊悚效果的女人惊声尖叫一声,脚下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面部朝下结结实实砸在地板上。
他都能感觉到木制的地板微微震了一下。
……看着就疼。
顾廷笙定定神,无语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手电筒,蓦然亮起的光线晃了一下,落在门口,果然,一根约莫有大拇指粗细的神色绳子绑在了门口,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
肯定是罗汉干的,这绳子白天倒是能看得很清楚,不过乌漆嘛黑的晚上就……
顾廷笙轻笑。
“深更半夜,不请自来,偷偷摸进一名已婚男子的居室,这可不是一名淑女该有的修养。”
明亮的手电光一晃,照亮了女人熟悉的脸庞。
“您说是吗,宋幼瑜……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