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可能是因为于静海那边的事,顾廷笙紧跟着忙了起来。
就连罗汉和黎禹二人,都被他支使的团团转,寻常在顾公馆里都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不说别的,宁宁难得又一次见到人,却是黎禹吃着饭的时候,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一边上下眼皮直打架。
宁宁皱了皱眉,直觉这样下去不行,这俩人都累成这样了,那么作为统筹决策的顾廷笙又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他身体本来就不宜过于劳累。
“嫂子你也一起来吧,我现在忙起来都顾不上大哥。”罗汉跟宁宁抱怨了好几次,“就算他不听你的话,你也能把他打晕了拖去休息,换做旁人我不放心。”
这天又是,顾廷笙刚吃了一口,就被匆匆赶来汇报的下属又叫走了。
她支着耳朵过去偷听,意外的发现事情竟然跟她也有点关系。
说是省城一家老牌打铁铺最近新换了东家,和她的棺材铺一样走的是高端精品路线,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这里只接受特定人群的私人订制,而人家那边的顾客群则是面向广大群众……咳,有购买能力的广大群众。
巧了,这家打铁铺子的位置同样在城西,距离她的棺材铺还不到一条街,虽然两家店铺看似并不相关,但是不多时省城接二连三有五六家来历不明的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并且不约而同地抢走了部分顾家的生意,这可就引起顾廷笙的注意了。
虽然目前为止只查出这些店的东家都是同一位来自外省的商人,但是顾廷笙还是觉得这件事和于静海有关。
要知道这年头不像是后世,跨省做生意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尤其是当要跨的那个省早有地头蛇的时候。
顾廷笙就是荣省的地头蛇。
“目前看来,这个人似乎是冲着顾家的生意来的,但是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顾廷笙叹了一口气,不过神情还算轻松,“黎禹黎玲已经去打铁铺那边了,其他地方也有罗汉在查,对方的目的肯定不是只有抢生意这么简单。不过你那个棺材铺也要注意一点,那边应该也是冲着你来的。”
这点宁宁倒是也认同,但是她也很自信没人能在这方面超过她,只是还是要多留意一下,如果对方是抱着拖垮顾廷笙的目的来捣乱的,她就不得不出手了。
结果对方的后招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前阵子开业酬宾还没过去,这两个又搞出个满足一定消费额赠送私人订制匕首的活动,要不是宁宁肯定自己所处的时代,差点以为在看现代促销活动。
“……这背后的老板挺有商业头脑啊。”
只可惜,中看不中用。
宁宁默默看着罗汉转手得来的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精致小巧的刀身,配套的刀鞘上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却是要比一般的匕首锋利得多,不过……
使了个巧劲取下刀柄,打眼一瞧就能看出从锻造到淬火的手法竟然和自己的手法有三四成相似,忍不住摇头。
还是那句话,没有灵力加持,这个匕首最多也只能称得上是利器,而没有资格晋级为神兵。更何况,兵器不是不能美观与实用并存,但是这个匕首显然为了满足客人的需求,添加了过多华丽的赘余,以至于大大削尖了其实用价值。
不过这也没什么,谁让这个匕首本来就是一位富商太太要求定制的呢?
一个是收藏室珍品,一个是战场杀器,本来就没有相提并论的需要。
这会儿宁宁还只当是凑巧,看过之后就拜托罗汉把人家匕首还回去了。
从她手上流出去的兵器不少,哪怕被几个有天赋的人看出些许精髓也不足为奇,爱学就学去吧,她懒得去一个个斤斤计较。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刚送走一笔订单,宁宁图省事绕近路,刚拐了个弯就被人堵了,为首的人趾高气昂的拿着张纸瞅了她两眼,傲慢地一点头。
“宁溪小姐……是吧?我家老板请你去前边茶馆一聚,走吧?”
“这片的地头蛇都被打过一遍了,想不到还有人敢打劫我啊。”
宁宁嘟囔了一句,也不想浪费时间听他们说下去,上前一步,撸起袖子就是一顿暴揍,然后一个个点穴定墙根罚站去了。
揉着更加酸痛的肩膀走出去老远,顺手买了两包子啃了口,当头那人的脸又在脑海里晃了晃。
唔,奇怪,怎么感觉好像没见过那人?仔细一想,口音也有点奇怪,像是从南边来的人。
快要走到顾公馆门口了,宁宁这才反应过来。
等下,这几天一直听罗汉他们念叨着那个跟顾家抢生意的人,不就是从南方来的吗?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奇怪,他们找她做什么?
宁宁努力从方才揍人时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进行筛选,似乎……对方是想要跟她谈一笔生意,顺带拿钱收买她?
该不会……是打着要她里应外合的主意,买通个内奸一起对付顾廷笙吧?
宁宁只觉得啼笑皆非,对方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莫不是忘了她本来就是顾廷笙的老婆吧,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啊。
另一边,南省来的商人谭志明听着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汇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样子顾廷笙的这个老婆还有两把刷子啊。”
他一脚将带人过去抓人的小头领一脚踹翻,怒道:“没用的东西,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养你有什么用?”
小头领咽了咽口水,心里暗暗叫苦,咬牙冒着谭志明正在气头上的怒火劝了两句:“老板,要不还是算了吧?本来这阵子就在对顾家步步紧逼,要是让顾廷笙知道咱们私底下悄悄接触他老婆,只怕会彻底惹恼他啊。”
“哦?”谭志明阴恻恻地瞥了他一眼。
小头领识趣地改口:“不过也不是没有胜算,毕竟咱们手上抓着那个女人的把柄,只要她不想让顾廷笙发现,不怕她不就范。”
谭志明这才满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还有我再提醒你吗!”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不耐烦。
小头领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在顾公馆外头守了一晚上,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再度等到宁宁。
宁宁这下认出他们跟昨天是同一批人了,本来还以为当真有什么地方疏忽了,让这群小人得志,结果么……
“宁小姐,我们老板是南方来的大人物,有笔生意想跟您谈一下。”
小头领想的很好,宁宁不会不知道开在她店面不远处的打铁铺子,也一定焦灼于大量流失的客源。
试想,能轻易获得大量客人的认可,不到两个月就日进斗金的大户,怎么想都没有她势单力薄的一个小铺子赚得多。
只要能从她嘴里掏出锻造技术的秘方,老板一个高兴,或许会分她一成红利也说不定。
可别小看这一成红利,谭志明在南省也是中上流的大商人,自从他妹妹做了南省督军的小妾,那更不得了,在南省基本就可以横着走了。他也是因为在南省呆腻了,才把心思放到邻省来,只要弄垮了顾廷笙,顾家的生意就会有他全权接收了。
本来谭志明也没把宁宁放在眼里,还是这里的一个高官说顾廷笙对这个太太极为重视,她手里还握有十分重要的锻造秘方,只要得了那个秘方,别说是荣省,就连全国的刀剑生意都能被他一人垄断了。
谭志明听姐夫说过如今也太平不了几年了,不如趁着现在还算安稳多囤点货,将来趁乱好发几笔战争财。
小头领不知道上头老板的心思,但跟了他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一些,因此自告奋勇去“请”人过来。
只不过没想到顾廷笙的夫人也想象中更难搞,十几个大男人一起上,都被她一只手撂倒了。
硬得不行,就来软的。
宁溪这种年纪的小妇人,一看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只要老板那边松松口漏出一点余财,她八成就高高兴兴上勾了。
而且他还知道一个秘密,这个宁溪看似人畜无害,竟然会偷偷在顾廷笙药里下毒,只要拿住了这一点要挟她,任凭她有千斤巨力,也不怕她不妥协。
宁宁这次耐心的听他说完,笑了。笑容里十足的讽刺,让小头领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向顾廷笙告发我给他下毒?”她呵呵一笑,笑得人胆战心惊,“好啊,你们有本事就去啊,看顾廷笙是信你还是信我。”
她眼睛里两朵寒芒熠熠,像淬了毒的刀子。
十几个人浑身一僵,瞬间回忆起昨天死去活来的痛苦折磨。
“你、你别开玩笑了,真让顾廷笙知道真相,你绝对会竹篮打水……”小头领还在试图挣扎。
“一个对顾家虎视眈眈的老狐狸的话,凭什么让顾廷笙相信?说我给他下毒,证据呢?”
宁宁堵在路口,一字一顿。
看着眼前众人哑口无言,宁宁捏了捏手腕,弯起嘴角,“我看你们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昨天我本来就没有打过瘾,正好你们又送上门来……”
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上前,笼罩住对门瑟瑟发抖的大块头们。
隐隐传来女孩甜美的声线,清脆又愉悦。
“来吧,咱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