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不多时，便给出一个结论：“好看啊。”
柯林玉提着的一口气微微放松，然而还不待他说些什么，对面那傻姑娘就挠了挠脑袋，疑惑道：“可是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这脸好不好看我实在是没什么概念啊，也就经常听人夸你长得好，那就……好呗。”
对于宁溪来说，柯林玉就和平常人家家里的兄弟，别人都说你这个哥哥或者弟弟，有多么帅气多么厉害多么难以接近，在她眼里，这个哥们就有多么毒舌多么别扭多么不修边幅。
至于……帅气？
不都是一张嘴巴两只眼吗？有什么不一样？所以她只知道顾廷笙实在是长得好，至于分辨这两人谁更甚一筹，那可就难为她了。
这也算得上是某种程度上的脸盲了。
柯林玉：“……”
三秒钟后，伴随着一声恼羞成怒的滚字，宁宁直接被人提溜到门外，和路过的洒扫小妹面面相觑。
小丫头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紧闭的方面，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宁宁弯弯眉：“没事。”她随手把刚才不慎带出来的翎子扔给小丫头，“你们老板最近火气有点大啊，最近别老给他买酒了，多泡点茶，清心降火。或者谈个恋爱也成啊，省的他一身火气没地儿发，也没我搁这儿挡着，就发泄到你们这群可怜的……”
门内传来一道气压极低的：“你还在叨逼叨什么！”
宁宁吐了吐舌头，识趣地快快离开。
然而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哎，不对啊，她今天来是想让柯林玉帮她找一找神医的，怎么尽跟他嘴炮了？
啧，损友误人啊。
她想了想，还是没回头。
她也未必真指望柯家能找到什么“神医”。这个年代的医生，靠谱的也有，但是怎么说呢……要说有人能治好顾廷笙那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她是不信的。要么西医水平至少得发展到未来两三百年之后，各种医疗器械都成熟了，要么就得有个从小耳濡目染天赋异禀的老中医，还得有对症下药的中医药材。
至于现在么——
中医系统被外来的西医打击得很惨，所谓的西医就更不用说了，病哪儿切哪儿就是最精准的表述。顾廷笙就算去医院检查，查出来的多半是心肺出了问题，这地方要是一刀子下去，本来还有五年的命也要分分钟狗带了。
就这种程度，宁宁哪敢放心这年代的医生水平？还不如她自己来。
所以呀，她只要柯林玉帮她找到一个有名的医生，最好是有名望有一定水准的老中医，之后她有的是办法动点小手脚。
她唯一有点犯愁的就是，顾廷笙那病仔细将养着还能达到普通人的程度，只是想要彻底治愈，珍稀的药材和高精的治疗手法缺一不可。所以她对外还得做出一个认真学医的姿态，等过个三五年，顺理成章地“青出于蓝”，那时顾廷笙身体各方面指标都达到基准线，她就可以动手了。
宁宁在后台入口停了脚步，思索着将来一段时间的计划，不知不觉便出了神，无视了周围的环境变化。
她的穿着打扮本是和路过的平民一般无二，然而驻足深思起来，那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势逐渐散发出来。她微蹙着眉，白嫩的侧脸在微暗的灯光下纹丝不动，微垂的眼睫微颤，如润玉生辉，又如不慎误入人间的精灵。
这一来，便叫人盯上了。
要知道，无论哪个世界，宁宁都遇到过见色起意的人。调戏到她跟前的多半是不知死活，她心情好时还会戏弄他们一番，心情不好失连个眼神都不会分出去。
比如现在。
哪怕这位“贵客”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一看就是歪果仁——就冲他那黑发黑眼中等身材，她估计多半还是个日本人。就知道这人要是动了，恐怕后续会有麻烦。
细雨楼可是小伙伴的地盘，宁宁斟酌了一番，决定无视这个人。
然而这人显然不是个有眼色的，宁宁走两步他也走两步，宁宁退一步他却进一步，脸上挂着笑容，眼底却肆无忌惮。
要不先跟这人走，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一顿？宁宁觉得手特别痒，眼前这人浑身上下是破绽，她动动手指就能弄死他。
她微微眯起眼，压下心头的戾气，转过头去，然后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主人，前方一百米处发现本位面#@~￥……人魂，请问是否锁定？】
宁宁：“？”
她神情微愕：“阿三，你中病毒了？”
阿三：【不是……应该？我这就自行检测一遍。】
阿三声音里带着点慌乱，宁宁仿佛能看到顾公馆里的阿喵一脸懊恼的样子。它实在是很少在她面前出错，难得来一次，反倒让宁宁觉得有趣。
抬起头，她看到对面的楼梯走下一群人，先是一群眼熟的保镖打扮的青衣壮汉，紧接着出现的是……顾廷笙？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心里的疑惑还没问出口，眼神就与若有所觉的顾老板撞上，她下意识嘴角扬起笑容。
她这边笑得开心，完全遗忘了身边的绊脚石，顾廷笙却眼神沉了沉，没看错的话，那个日本人刚才是在对宁宁献殷勤？她不是去找柯林玉了吗，柯林玉人呢！
他微微眯眼，表情有点冷。
这么想着，忽见那边的日本男人朝宁宁伸出手。
“小姑娘，你是细雨楼的人吧？看这打扮，应该还不是唱戏的先生，整日里跑来跑去端茶倒水不累吗？你这样的容貌，收到的麻烦也不少吧？”浑然没有自家也是麻烦之一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地打量着宁宁，眼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很显然，他是动了强取豪夺的心思，“不如跟我回去如何？我叔叔是石田彰，你没听过我，总听过他吧？跟着我，你不会吃亏的。”
宁宁目光在他身上一打量，没看出他和那个新政府高官有哪里相像的，她倒是听说过石田彰，那个日本人可以说是这段剧情里最大的幕后boss，于静海合作的对象就是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个这么不成器的侄子。
石田彰怎么说也是日本军官，怎么这侄子长得跟纨绔子弟似的？日本人要都是这样，他们也就不用想着抗日了。
一只手在她肩膀上轻按，熟悉的气息传来，把她往身边带了带，顾廷笙看着这人淡淡道：“小石田先生，咳……不知你想找内人做什么？”
对方神色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更加兴奋了：“你已经结婚了，是别人的妻子？”
宁宁眉头跳了跳，心里浮现一层厌恶，她是知道现代岛国某些不大正当的文化的，不过放在动漫影视剧里，所谓人妻最多只是一个梗，调侃意味颇多，但是放在眼前这人身上，显然是不那么令人愉快。
那位小石田先生骤然察觉到一股寒意，仿佛被谁盯上，虽然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但还是让他汗毛倒竖。
他四下找去，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人物，却听到美人身边身体孱弱的男人冷冷道：“咳咳！小石田先生，你不认识鄙人没关系，尽可以回去问问你叔叔，是否要得罪顾家……咳咳！若是你执意如此，顾廷笙……咳……奉陪到底！”
话音一落，十几名壮汉越过顾廷笙和宁宁，往那一杵，隔开了小石田和夫妻二人的距离，冷如刀锋的目光逼视着对方，直把小石田吓了一跳，脚下连退七八步离开那段范围，仿佛才感觉到那近在眼前的迫人气势散了散。
周围的围观群众鸦雀无声。
早听说顾家的护卫是按照古时候训练死士的方法训练出来的，但真正亲眼见过的人还没有几个，一是几乎没有人敢当着顾廷笙的面捋虎须，勇于正面对上这位商界传奇的。
二是，见识过的人……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