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顶头上司莫名其妙在三中旧校舍住了两晚之后，席尧的手下就觉得自家老大的脾气更古怪了，还经常会提出许多古古怪怪的要求。
“……买香烛纸钱？还要最好的……”
“糖果？零食？漂亮裙子？还要最新款的包包？”
缀在席尧身后，宁宁光明正大指挥着他做这做那，看他虽然笑得无奈却一一完成她的要求，心里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更诡异了。
几天之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席尧真的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的，平时工作或者是处理什么机密的时候从来不避着她。
……虽然他想避也避不开。
不过宁宁早就已经告诉他一个咒语，如果他有些私事不想让他知道，他是可以要求她进入玛瑙玉坠里隔绝对外界的感知的。
试探了几天她就感到无趣，停止了无休止的任性要求，倒是让差点跑断腿的下属松了一口气。
白天跟着席尧东奔西走，晚上就缩进玉坠里休息，这样又过了几天，差不多摸清了状况，这天，宁宁按照和席尧约定好的，开车去莫干市中心医院，去看看她身体的情况。
特意避开了宁爸宁妈看女儿的时间，席尧丝毫没有收敛行迹，带着十几个黑衣保镖，一路雷厉风行迈入了院长办公室。
席尧询问战战兢兢的主治医生时，宁宁俯身看起这个身体的病例报告。
宁宁见过这一世的样貌，此时看到病例上的照片还是高一时拍的证件照的样子，不过宁溪的脸显嫩，就算如今穿着浅黄色的波西米亚长裙，看起来也不必照片上成熟到哪里去。
为了她这唯一的女儿，宁爸宁妈付出良多，但那一场车祸实在是伤得太重，就算是已经有了莫干市顶尖的医疗资源，也没有办法让女儿清醒过来。医生曾经安慰夫妻两个，如果能到国外的知名医院治疗，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先不说迄今为止都没有几例成功的案例，医生对夫妻两说这话，也是安慰居多，即便国外真有可以治好植物人的医疗机构，又哪里是宁家能联系的上的？
宁家的公司在莫干市还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放到国外去，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这件事，宁宁每每来看一次女儿沉睡的容颜，就忍不住流一次眼泪。
医院里虽然同情他们，但他们这些做医生护士的，一年到头看过的生离死别多了去了，本以为这都过了一个月了，再过一段时间，等宁家夫妻俩彻底死心，就会放弃继续把女儿放在医院观察就医了。
万万没想到，那夫妻俩还没放弃，中心医院就又迎来一尊大佛。
宁宁竟然能和这位攀上关系，还真是小看他们了，院长忍不住想。
只要这位肯出手，请国外的专家诊治那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席总。”
对方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上位人，院长也懒得去揣度他的心思惴惴度日，总归宁家小姐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尽全力救治过了。
“宁小姐的病房在这里，请跟我来。”
席尧应了声，眼神示意宁宁跟上，后面十几个保镖浩浩荡荡保护着。
他早就已经得知了宁宁的病况，甚至比在场的人知道的都多，心里早把江一航挂上了号，只是还没问过宁宁的想法，他便知安排人盯着，并没有擅自轻举妄动。
“院长。”走出段距离后，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最近，来看她的人多吗？”
院长微微一愣，侧头看向紧跟在身后的主治医生赵医生。
这件事毕竟不是院长负责，能亲自出来领路还是因为席尧的关系，让他说出患者最近的状况，他就一头雾水了。
接连被院长和席尧两人的目光看过来，赵医生一个机灵，头皮绷紧了，忙道：“这个，除了宁小姐的爸妈，最近偶尔还是会有几个人过来的，不过多半是宁小姐平时相处比较亲密的朋友。”
这倒也是在人之常情，毕竟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来探病的人自然不可能还跟刚开始出事的时候一样多。
然而席尧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口。
“我听说当时车祸发生的时候，除了肇事者和宁……宁小姐，还有另外两个当事人，他们人呢？”
相当随意的语气，引来宁宁的注视，这家伙装得还挺像，她就不信他没查出来另外两个人是唐宓和江一航。
不过……他问医生这件事做什么。
“哦，您问的是那位江先生吧？”赵医生恍然。
他不清楚席尧和那位宁小姐之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对方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来。
赵医生不敢多想，老老实实地和盘托出：“那位江先生来的次数不多，多半是和宁先生宁夫人一起过来探望宁小姐的，我听说他是宁夫人闺蜜的儿子，每次来都会和昏迷中的宁小姐说上一会儿话，很担心她的样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打量了片刻席尧沉默的神色，补充了一句：“我听照顾宁小姐的护士说，以前宁夫人有意将女儿和江先生凑一对，如今出了这事，想来是不成了。”
“依我看，江先生对宁小姐倒是没有多少男女之情，不过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嘛。”他推开病房门，“而且，自从宁小姐出事以来，江先生前前后后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也就最近差不多死心……咳咳，我是说，最近没那么忙了，才减少了来医院的次数。”
外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医护人员再清楚不过，以宁小姐如今的状况，除非出现奇迹，否则这辈子是没有清醒的可能了。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宁小姐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宁先生夫妇有江先生撑着，至少几十年后还能有个小辈养老送终啊。
“是吗……他倒是会做好人。”
席尧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瞄了眼已经迫不及待飘进去的宁宁，让手下保镖都在门外守着。
随手关上房门。
赵医生和院长在一旁尽职尽责的解释这宁宁如今的状况，说完了之后，见席尧没有留人的意思，识趣地打了个招呼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