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吃一口~”
“……”
“再吃一口嘛,阳子哥~”
“……”
军区医院的某间病房里,时不时传来女子温柔的劝慰和慢吞吞地吞咽声。
路过的工作人员时不时往紧闭的房门间看一眼,面面相觑间,眼中尽是暧昧和戏谑。
宋团长真是好福气啊,娶了个媳妇又温柔又漂亮又有本事,生病了还一日三餐的伺候着。早就听说宋团长的未婚妻是声名远播的年轻医生,原以为这样的天才聪明归聪明,人缘恐怕不怎么样,哪想到对方脾气好得很,刚好弥补了宋团长不善言辞的这一点缺陷。
一门之隔,“好福气”的宋团长木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这一碗黑漆漆的不明物体。
味道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宁宁在里面放的药草……
“这、这里面都放了什么?”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你不是都亲眼看过了吗,还问?”宁宁一手端碗,一手举勺,笑吟吟的模样看起来无害极了。
宋向阳默了默,他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不要在宁宁面前露怯,接过那碗可怕的药膳,强忍着心理性的恶心感,一仰头一次性喝了个干净。
要不是这次生病,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口水粪便虫子尸体都可以入药,不知道药剂的成分时还好,一旦得知自己每天入口的都是些什么诡异的东西——
中医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才喝了一碗药而已,宋向阳的脸色就直接僵硬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空处发呆,像是还没从那冲击性的味蕾折磨中回过神来。
病房里,宁宁也没再为难他做什么,背对着他在桌子上收拾碗筷。
头几天为了方便照顾他,宁宁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暂时在医院住下了。
等他情况稍微稳定一些,她已经拿着就职报告在军区医院就职了。宋向阳这伤,说简单到也简单,说复杂又确实有一点复杂,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要病人配合。这一前提放在别的医生看来是千难万难,但在主治医生换成他媳妇之后,宋团长简直乖得不像是军区里人人敬畏的阎王爷,看得时不时来探病的同志们啧啧称奇。
等每天例行的吃药时间过去,宁宁坐到床边,搭上他的手腕。
过了一会儿,她最近时常锁紧的眉头总算松了一点。
宋向阳眼巴巴地看着她:“药我吃了,也休息这么久了,总该让我下地走走吧?”在床上躺了七八天,他感觉自己身子骨都要生锈了。一直不活动也不是个事啊,他实在是担心如今外面的形式。
“你只需要好好养病,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宁宁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手术刀,开始削苹果,垂眉敛目的样子十足娴静,“近一年来,你每一次危险任务都有蒋家在背后动手脚,说是你们内部没有内鬼鬼都不信!如今,外界的人都当你此次伤势严重,很可能会落下终生残疾……这样正好可以避免蒋家再次对你下手。哼,在蒋家彻底倒台之前,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她眼睑微阖,挡住眸中浮现的冷意,她送出去的那枚玉坠为宋向阳承受了两次致命伤害,如今那上面裂痕密布,只要再来一次就会彻底碎裂成齑粉。趁着没有人发现,她偷偷为他换了一枚新的。
而经历过两次打击之后,玉坠的力量已经大幅度削弱,这才有了他的腿伤出现。其实当时如果出现一次爆炸的余波,很难说宋向阳能不能完好无损的活下来。
——蒋家这是想要他的命啊!
“你想做什么?”宋向阳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她,他知道宁宁的本事远超她表面上显露出来的,但是仅凭一己之力和蒋家抗衡,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我男人差一点就被他弄死了,你说我想做什么?”宁宁睨了他一眼,手中银光一闪,切下一块白嫩的果肉,咔嚓咔嚓咬了起来,忿忿道:“放心吧,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倒是想动手呢,可惜慢了一步,有人已经先我一步对蒋家动手了。”
我、我男人……?
听到这句话,宋向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涨红,然而脑海中旖旎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接下来听到的话给浇熄了。
“有人对蒋家动手了?谁?”宋向阳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该不会是首长吧?
宁宁耸了耸肩,表示并不知情,本来嘛,蒋家发生变故还只是小范围内传播的事情,这本就不该是她一个军区医院的小医生应该知道的。
她招了招手,窗口钻进来一只黑猫,灵活地跳到她怀里,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对上宋向阳的视线。
宋向阳见惯了她身边这只神出鬼没的黑猫,倒也没被吓住,只是有些奇怪。
“宁宁,这是不是你在程家村养的那只黑猫?这都三四年了吧,它怎么看起来没长个?”宋向阳以前并没怎么注意到阿三,实在是最近它出现的频率有些高,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吗?我没注意,可能这种类型的黑猫就不怎么长吧。”宁宁随口回了一句话,她相信宋向阳脑洞再大也不会想到黑猫根本不是普通的猫,她拿出两条小鱼干,放在手心喂阿三吃。
宁宁一边撸猫,一边翻看着阿三搜集来的情报。无论蒋家发生的事有多么隐蔽,阿三都可以同时监控多处,并过滤掉多余的信息加以整合,然后带回来给宁宁看。有了这些情报,宁宁可以做许多事。对方如何对宋向阳,她自然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人和她一起整治蒋家,那正好,说不准他们还可以结为盟友。
但是在看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宁宁还是没忍住手抖了一下,手下撸猫的力度重了一些,惹来阿三疑惑的回眸。
“……怎么会是他?”
宋向阳正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耳畔突然飘来这么一句话,他迷蒙着眼睛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你睡吧。”宁宁在他吃的药里加了助眠成分,能坚持和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是他精神可嘉了,她皱了皱眉,起身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
于是,十五分钟后,在办公室里看到宁宁的李首长听说了她的来意,顿时手一抖,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一条斜杠。
他以拳抵唇,轻轻地咳了咳,试图掩盖住自己脸上的震惊,可惜收效甚微,索性抬起头无奈地看向她:“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所以这事果然是真的?”宁宁眸色复杂,“那个人……我父亲在蒋家的罪证曝光出来时做了污点证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