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一条臂膀的朱贵妃最近格外低调,缩在玉芙宫中深居简出,除了给太后皇后请安之外,鲜少外出活动。
流苏并未亲眼见到朱贵妃与外臣串通的经过,流苏没有见到,朱贵妃的其他贴身侍女也没有见到,突破口只剩那个被流放北地外臣。
身在宫内的昭韵鞭长莫及,外臣那边就交给四皇子去解决。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朱贵妃干下的丑事,待到合适的时机公诸于众。
这样重要的事,昭韵自然是要禀告太后的,然而一向稳重的太后娘娘听闻后怒摔一个定窑瓷茶杯,在昭韵一脸肉疼的表情中落地,而昭韵近乎条件反射地一伸手,眼疾手快地在落点前接住了茶杯。
迎着太后错愕的眼神,昭韵讪笑道:“挺贵的,摔了可惜”被她这一脸财迷样逗乐,太后白她一眼“莫耍贫嘴,上前来”
昭韵听话地乖乖上前,但凭太后吩咐,太后伸手一戳她的脑门“你说你怎么就脑筋不转弯呢…”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得慧芳姑姑直笑。
见昭韵一脸茫然全然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太后甚是无语“她就这一个错处吗?”
对哦!一语惊醒梦中人,昭韵一拍脑门“是了!我怎么这么糊涂,不仅是三公主被掳一事,还有庄妃娘娘和九皇子一事”
她真是糊涂了,朱贵妃所干过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不止一件,接受外臣行贿一事尚且没有人证,但栽赃陷害庄妃一事是在宫内进行的,此事牵涉的人众多,朱贵妃总不能把所有的人都灭口干净。
见昭韵开了窍,太后点了点头,总算还没笨到家,懒洋洋道:“知道了就快去办”
“是,太后娘娘”昭韵笑嘻嘻地接茬道:“昭韵明日便去,太后娘娘早些歇息”
行完礼后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太后在屋内连连摇头感慨:“原以为是个稳重的丫头,未曾想是个调皮的”
慧芳姑姑掩嘴偷笑“年轻人有些活力的好”太后嘴上笑骂着,眼底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的,她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她能感受得太后对昭韵是真心疼爱的,不说似亲孙女,却也是十分看重的。
寻到朱贵妃的另一处命门,昭韵暗中派人打探当年在甘泉宫服侍的老人们流落何处,庄妃娘娘近前服侍的两个大宫女当时已被杖杀,但甘泉宫的人并没有杀尽。
且谢宜兰身边伺候的宫人们也未曾全部赶尽杀绝,总有知晓当年内情的人在,循着这几道口子找下去,总能挖出当年的亲历者。
查探方向明确,青烟依靠自己的人脉还真找到了一个人,名叫落霞,这人原是甘泉宫的一个小宫女,庄妃娘娘事发后她被差遣回内廷司等候重新分配。
无巧不成书,不久后她又被分配去伺候谢宜兰,哪只不过三年谢宜兰倒台,她再度被发配回内廷司。
一时间内廷司的掌事太监看她颇为不顺眼,觉得她晦气,打发她去浣衣局当个粗使宫女。
青烟将她领出浣衣局时,她还一脸的不可置信,忐忑地询问青烟需要花多长时间她还有衣服没洗完。青烟又好气又好笑“若是表现的好,往后你就不用再洗衣服了”
“奴婢参见县主”落霞见到昭韵时规规矩矩地行礼,昭韵悠然抿着茶,幽幽开口道:“你服侍谢贵人多久了?”
“回禀县主,已有两年有余”落霞不知道县主问这话何意,面对主子又不敢撒谎,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在谢贵人身边服侍这么久,可曾知晓点什么内情?”昭韵饶有深意地问道,落霞心下一咯噔,知道昭韵想问的是什么事了。
“县主明鉴,奴婢被调去服侍谢贵人时,已是在庄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后的半年光景,奴婢除了见她为贵妃娘娘出谋划策打压某位嫔妃之外,未曾听她说起过任何关于庄妃娘娘的事情”落霞机灵地说道。
话一出口,落霞又怕昭韵一个不高兴又把她发配去浣衣局,连忙说道:“因奴婢是曾服侍过庄妃娘娘的人,谢贵人忌讳得很,几乎不让奴婢在近前伺候。不过奴婢得知,先前谢贵人的近身宫女良辰在针功局当差”
是个聪明的丫头,自己不知道能够很坦诚地说出来,而不是现编一个故事来蒙她,昭韵暗自点点头,这丫头的心性倒也不坏。
昭韵冲青烟使了个眼色,青烟会意领着落霞出去。落霞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开口询问,默默地回了浣衣局。
然而第二日,她便收到内廷司掌事的消息,派她去服侍柳贵人。落霞喜上眉梢,心知这是县主的恩赐,柳贵人虽位分不高,但刚入宫时日不长,又没有什么背景,落霞此时去顶缺正是合适。
良辰被发配到针功局后,日日做针线活,不出数月的功夫眼睛已经快熬坏了。青烟把她带出针功局时,良辰看外头的景象都是虚的,看得青烟唏嘘不已。
想必她在针功局的日子不好过,曾经服侍过罪人的宫女,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活着在宫里未必是见易事。
良辰与落霞不同,她的处境生不如死,这么熬下去迟早油尽灯枯,所以她必须抓住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
同样是被带去问话,良辰将自己在谢贵人身边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包括谢贵人如何与朱贵妃定下计策,与梁太医串通陷害庄妃。
谨慎起见昭韵多问了一句“这些事情为何在当日谢宜兰受审时你不说?”良辰自嘲地说道:“当日我若说出来,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只怕会以为,是我要明哲保身才构陷旧主的。然而在针功局的日子,让我更加后悔当日自己做的决定。”
良辰勾起一丝苦笑,当日她若说了,或许会被杖杀,或许会被分派到别的宫里,无论哪一处,都比在针功局日夜缝制衣裳要强,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