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受苦了”空寂大师心有不忍,他看昭韵有几分像看孙女的感觉,眼见一直捧在手心的宝贝瘦得脱相,心中不免一酸。
“太久没活动爬个山也气喘吁吁的,我果然是退步了”昭韵自嘲地一笑,空尘大师念了声佛号“你先在此休息片刻,长生殿里已准备妥当”
“好,多谢大师”昭韵也没推辞,此时此刻她的确需要休息。空寂大师吩咐厨房准备了药膳给她,一直在厨房温着。
芸薇心中难掩羡慕,这两位大师是真的很疼二姐呢~昭韵用过药膳后觉得有点累,在屋内小睡片刻。
芸薇则坐在院子里看书打发时间,阿泰途径院子时一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看到是个熟人,立马和她打个招呼“三小姐好”
“阿泰?你家侯爷也在这吗?”芸薇略微惊讶,昨天没听烈秋说他要来慈悲寺啊…
“嗯”小厮阿泰心无城府地点头回答道,这时房门打开,穿着厚厚大氅的昭韵出现在二人的视线范围内,小厮连忙与她见礼“见过二小姐”
昭韵反应了一下,才认出这是耿烈秋,哦不对,现在是欧阳烈秋的小厮阿泰“是阿泰啊…正巧在这遇到你,劳烦你把这个带给你家侯爷”
昭韵从衣袖里掏出一枚令牌递到阿泰手中,阿泰惊愕地接过,这令牌他并不陌生,这是老侯爷留下的遗物,侯爷非常重视的,为何会在杭家二小姐手里?
阿泰知道此事他不便多问,应声接过令牌,揣着满肚子的疑惑去找侯爷。“侯爷,这是杭家二小姐让小的转交给您的”阿泰见到侯爷后立马递上令牌,收到烈秋无奈的眼神。
白跟在爷身边这么久了啊…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想着安排一场偶遇的,这都被二姑娘知道了,偶遇个鬼啊…
烈秋气不过拍了他脑门一下“蠢死了,白跟着我这么多年”阿泰被打得很冤枉,他做错什么了啊…不过是转交了个令牌而已。
他并不知道,在叶君华出发去江南之前,曾向烈秋讨过一件定南军的信物,以便确认定南军的身份。
烈秋思忖再三,将父亲留下的令牌交给叶君华,并叮嘱他妥善保管,谁知他竟转头送给了杭姑娘?!
叶大哥啊…慷他人之慨也就罢了,他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转送给昭韵,那便说明在他看来,昭韵比他更需要这个东西。
欧阳烈秋拿着令牌冲着叶君华扬了扬,大型抓包现场,年轻小伙脸上只差写上从实招来几个大字了。奈何姜还是老的辣,脸皮也更胜一筹,直接无视不予作答。
杭家姐妹两个来到长生殿,空寂大师领着一帮僧人在旁边吟诵梵经,超度亡灵。昭韵按照圆真师傅的指引,取出三根香烛对着廖思铭和龙显的长生牌拜了三拜,以示虔诚。
廖思铭和龙显的死是昭韵心中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她怨怼自己思虑不周,也责怪自己冒进,但逝者已矣,她再怎么弥补也无济于事。
这段日子,昭韵想了很多,这条命是他们拼死换回来的,她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对得起他们俩。
她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愧疚,逝者无法感受到,她只有尽最大地努力让生者释怀。这是她永远无法挽回的过错与遗憾,她能做的是告诫自己,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再不可莽撞行事。坑了自己不要紧,连累了别人,那才是最难受的。
芸薇虽不知道二姐的表情为何这么难过,她只觉得,这两个人的长生牌,对于二姐来说有非凡的意义,或许是二姐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于是芸薇也取了几根香烛拜祭两人,之后没有打扰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二姐,默默地跪在一旁烧纸钱。
待诵经结束,芸薇和兰瑾将昭韵扶起来,跪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她腿已经麻了,只是她自己没有感觉而已。
“杭姑娘”长生殿外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昭韵循声望去,冲来人点点头“好巧,龙战你也是来上香的?”
龙战一时语塞,不好意思直说是卫长大人得知昭韵今日出门,特地安排他带龙显的弟弟过来。
“嗯,我带小涛过来添点香油钱”龙战不大自然地答道,昭韵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清秀少年身上,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看他的眉眼,不难猜出他是龙显的弟弟,他们兄弟俩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昭韵坦率地说道:“我今日过来,是给思铭和龙显立长生牌的。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希望他们在此享世人香火。”
龙显弟弟小涛拱手施礼“杭姑娘安好”只听昭韵问了一句奇怪的话“你不恨我吗?”
小涛诧异地眨眨眼,不解地望着昭韵,不明白她为何要问他这个问题,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昭韵自嘲道:“因为我而让你失去了你哥哥,你不会恨我吗?”
龙战正想说话,就听小涛开口道:“哥哥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理由,我听哥哥的就好了”
质朴的回答让昭韵眼眶一热,这是个好孩子,只听他继续说道:“姑娘不必替我担心,我很快就要成为一名军医了,去帮助更多的人”
这事昭韵自然知道,本就是爹爹一手安排的,他所学的偏向于外伤,正是军医所缺的人,带到军营稍加培养,也能多一个帮手。
“好,那你加油”昭韵鼓励道,小涛冲她扬起笑脸,自信地点了点头。
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阁楼中,有一道视线一直黏在昭韵身上。这些日子她变了很多,外貌变了,内心变了,眼神也变了。
她放不下心里的愧疚,所以顾不得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也要亲自来慈悲寺立长生碑,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
很好,现在的她没有半点颓废之气,没有一蹶不振,活出了不一样的精彩。宠辱不惊,声名狼藉时不做争辩,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县主,也未见她端出任何架子,心态依旧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