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做,他们也不能盲目做,总要提前做些准备。五名大夫以杨大夫为首发号指令,其余四人互相配合准备所用之物。
不多时,刘大夫端着熬好的药进屋,又用同样的方法让昭韵喝下,只待她的热度升到极致。
秦勉之和陈大夫两人人手抱着一个酒坛子,手里的纱布随时准备着浸湿。
不出半个时辰,昭韵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出现红晕,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然而这并不是她好转的征兆,而是发热的征兆。
陈大夫和秦勉之各自负责擦拭上、下半身的穴位,冯大夫则准备冰敷,双管齐下以期让昭韵的热度降下来。
先后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昭韵的身体不再那么烫,热度渐渐回落,四个大夫却不敢大意,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到昭韵的脉象越来越微弱。
因着昭韵背后有伤,是让她侧躺着的,然而以昭韵的体力无法保持侧卧,于是仆妇在她身边放了一个叠成长条状的被子供她靠着。
此事夜色渐深,除了秦勉之外其他三个大夫年事已高,秦勉之就建议几人轮番休息。
临近午时,昭韵的气息弱了下去,冯大夫立刻让人叫醒秦勉之和杨大夫“快给她含参片,准备提气的汤药”
刘大夫刚刚睡下两人便没有吵醒他,昭韵此时的情况最是危险,若这口气没维持住,就一命呜呼了。
院子里的动静很快传到秦公那里,秦公连忙起身奔过来,见三个大夫忙上忙下,站在外间没有打扰他们救治。
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昭韵的两颊已深陷下去,整个人已瘦脱形,看得直让人心疼。同意杨大夫的非常之法也是无奈之举,只希望昭韵能度过此劫。
能想的法子都想了,能干的事情也都干了,三位大夫坐在榻上歇息片刻,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杭姑娘能不能醒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秦勉之隔一会起身去切一次脉,她的脉象很弱,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秦勉之一颗心被酸涩填满,千万不要啊…
不知是不是先前灌下去的药起了效果,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昭韵薄唇微张,吐出一口浊气。
这动作虽轻,却让三位大夫欣喜不已,还活着~还活着~杨大夫再次切脉,片刻后并拢食指中指探向昭韵的颈侧,喜形于色道:“脉搏在加强,有戏”
秦勉之摸摸她的额头,已不似先前那般滚烫,热度降下来了。秦勉之心中长舒一口气,脚下一软瘫坐在地,眼角泛着泪光。
冯大夫拍拍他的肩膀“此时尚松懈不得,她这口气还在,但身体太过虚弱,什么时候能醒尚未可知”
“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醒来”秦勉之坚定地说道,他知道,昭韵是个坚韧的姑娘,求生意志如此强烈的她,又怎么允许自己一直昏睡下去。她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完,鬼手帮还没灭,她不会让自己倒下。
“无论如何,现下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杨大夫打趣道,秦勉之体贴地让两位老人家先去休息,昭韵这里由他守着。
杨大夫和冯大夫毕竟上了年纪,也未推辞退出屋子,看到外边的秦公顿时一愣,随即与秦公见礼。
秦公心系昭韵的情况,急切地问道:“昭儿怎么样了?”杨大夫轻笑道:“杭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现性命已无大碍,只是暂不确定何时可以苏醒”
一听昭韵性命无虞,秦公松了口气,活着就好,只要她还活着,其他的就不是什么难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有劳大夫”秦公诚心施礼,杨大夫和冯大夫不敢受,一介草民如何敢受宰相之礼,连声道是医者本分不敢邀功。
天亮后杭姑娘情况好转的消息迅速传遍行馆,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这算是近两日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秦公用过早饭后在屋内研究昭韵带回来的册子,封面上没写字,内里只记载着人名、时间和地点,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耗费一日时间与扬州长史和司马妥善安葬殉职官军的龙战,带人将鬼手帮总舵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一些文书,准备带回去交给秦公。
龙战进城后一路奔向行馆,却不想在路口被茶棚小二拦住“客官,小店新出的茶种,请客官品尝给点意见”
一心想着回去复命的龙战哪有心思喝茶,不耐烦地甩甩手“去去去”谁知这小二死缠烂打不肯离去,非得缠着龙战喝茶。
二人纠缠之际,龙战感到手心被塞了东西,想起之前收到的令牌,顿时明白了什么。假意推辞不过,一脸勉强地接过茶杯喝下“还行,你这小二,真是怕了你了”
小二舔着笑脸嘴里说着吉祥话送走龙战,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消息总算送进去了。
龙战走近行馆,迎面遇上龙超,赶忙问道:“杭姑娘怎么样?”龙超笑道:“她没事,只是还没醒”
得知昭韵还活着,龙战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他们总算没有辜负队长的交代,这可是用兄弟龙显的命换回来的。
记得三公主刚失踪那段时日,陛下将身边必要的侍卫留下之外,其他人全部派出去查找公主下落。
龙战记得,那时大家回禀进展,都要猜拳决定,因为陛下一听未找到公主必定暴跳如雷,谁在眼前都要逮着骂一顿。
来自云州的塘报简直是他们福音,总算不用顶着陛下迫人的压力做事。而后杭姑娘一路护送公主平安抵京,陛下一连多日眉开眼笑,连带着他们做事也好办了许多。
他冷眼看着,陛下是想厚赏杭姑娘的,可三公主一事不宜声张,一直没寻到由头进行上次。此次南下查察鬼手帮一案,正是陛下给杭姑娘的机会。
若她在此案中立下功劳,陛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厚赏她。对于陛下看中的人,队长在临行前特地叮嘱他们要保护她的安全,现如今他们做到了,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