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君华闻言讶异地挑眉,看不出杭姑娘你还热衷于查案?!既然人姑娘家都已开诚布公,他也不好藏着掖着,把他们兄弟二人的遭遇如实告知。
江南一带如今有一位风雅王爷,也是大周恩赏最丰厚的王爷,封号为南宁郡王,是大周朝中唯一一位与皇室没有半点血缘、姻亲关系的异姓王。
这位现任的南宁郡王不喜政事,整日只爱吟诗作对流连烟花之地。然而没有人能想到,他手中握着一股江湖势力。
话说到这,昭韵不难猜到叶公子口中的江湖势力就是鬼手帮,再一联想先前听过的传言,似乎也只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但昭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耿公子下毒手呢?
似是察觉到昭韵的疑问,叶君华适时开口“耿姓是烈秋母亲的姓氏,而他原本的姓氏是欧阳”
昭韵顿时愣住,不可思议地惊呼一声:“他是平南候的后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叶君华点点头“正是”
说起平南候,昭韵并不陌生,二十年前,大周境内流传着一句话,南阳北苏,东邵西吴。指的是当时大周的四大名将,各自守护一方百姓,击退敌袭百余次,保大周疆土安宁。
现如今四方军侯仅剩鲁国公府苏家一枝独秀,西境吴家军队在与西厥的一场大战中全军覆没,朝廷追封其为护国公后,由杭穆烽接过其护卫西境的衣钵。
东部邵家水师在八年前与东瀛一战后伤亡惨重,邵家男丁全部战死,只留下几位女眷,嫁予王侯贵族为妻。
而护卫南境的平南候却是下场最惨的一个,十二年前因谋逆大罪被陛下亲令满门抄斩,而当时密报朝廷的正是前任南宁郡王。
换句话说,南宁郡王府能有今日之势,可以说是踩着平南候府的尸骨得来的。
当年出事时昭韵年纪还小,只是后来听父亲提起过,朝中上下对这案子讳莫如深,无人敢在随意提及。平南候还留有后人已经让人很是吃惊,他能平安长大实属不易。
昭韵深深地看他一眼,这位叶公子想必身份也不简单,他维护耿烈秋之意非常明显,在得知他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做出如此动作,背后定然有所倚仗。
不管平南候府功过如何,这位耿公子看着年纪不大,事发时他应该还很小,不过两三岁的年纪,罪不及幼儿,昭韵好心建议道:“待山路通彻后,叶公子还是寻个时机将耿公子转移吧,大隐隐于市,京城居大,就算是鬼手帮要在偌大的京城找人也不容易。”
“好,叶某谨记”叶君华没有说什么要她保密之类的话,杭姑娘比他预想的要精明的多,她既然知道烈秋是平南候之后,想来也知道他的处境艰难,定然不会随意向他人泄露烈秋的消息。
就算是她的亲妹妹,兹事体大想必她也不会说。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杭姑娘既已破坏过两次鬼手帮的行动,自然和鬼手不是一伙的,那便是他们可以争取的盟友。
他对杭昭韵的印象不错,看着不显山露水,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须点破她便知道他想说什么,跟这样的姑娘对话他轻松许多。
昭韵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你欠的第三个人情”一不小心又听到一个大秘密,昭韵默默腹诽,最近她似乎额外和这种惊世秘密有缘。
后者闻言厚脸皮地笑道:“虱子多了不怕痒,日后再多欠几个”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
昭韵被他逗笑,连连摆手道“别别别,多来几个我的心脏可承受不了”这种随时可能让一家人脑袋搬家的消息,她敬谢不敏。
柴房里一直温着汤羹,而今日耿烈秋的状态不太好,许是不是这几日喝的药有点多身体出现不适的反应,吃什么吐什么,一度忙坏了芸薇几人。
昭韵和叶君华回来时耿烈秋折腾了一圈刚刚睡下,得知他呕吐不止,昭韵让兰瑾去厨房领些南瓜做南瓜羹。
“耿公子没有大碍,只是连日吃药没有进食脾胃有些虚弱,先吃点暖胃的东西,再恢复清淡饮食即可”昭韵一席话让阿泰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连连向昭韵道谢。
叶君华眼里满是赞赏“想不到杭姑娘还会诊病”谁知昭韵摇摇头,诚实地说道:“我不会诊病,我所知道的只是一些保命的法子”
在外行军并不会遇上多少疑难杂症,最常见的便是刀伤、风寒及中毒,她所知道的仅限于此。
昭韵这话倒打通了芸薇的思路,食药是相通的,平日里也可以在膳食中加入一些对身体有益的食材,给娘亲补身子。
几人坐在院中闲聊,叶君华说起行走江湖时所见的趣闻,鲜少离开杭府接触外面世界的芸薇听得津津有味,昭韵只在一旁默默听着也不插话。
傍晚时分前院传来消息,经过数日努力,京兆府衙役们挖开了一条直通山下的路,明日将分批运送寺中百姓下山。伤重者和妇孺先行,未受伤的男丁协助他们清理碎石。
姐妹二人在寺中已逗留数日,山崩的消息想必让娘亲担心坏了,芸薇第二日醒得很早,早早收拾好包裹,再去给大家准备早膳。
看出她归心似箭,昭韵没有多耽搁,用完早膳后与叶君华、耿烈秋几人告辞,领着两个大丫鬟下山。
下山路上途经的大石头中隐约可见断臂残肢,空气中夹杂着些许腐臭的味道,躲过一劫的人们见到这一场景心有戚戚。
山下站满了各家翘首以盼的身影,每一批人下山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杭家姐妹是妇孺中最后一批下山的,在山脚伸长了脖子的管家福叔见到二位小姐平安归来,激动得老泪纵横,嘴里不断念叨着“佛祖保佑”
杭府的家丁们忙护着小姐上马车,昭韵似有所感回头一看,对上四皇子关切的眼神,冲他感激地笑笑,没有多言转身钻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