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韵转身朝芸薇招手让她近前,向空尘大师引荐“方丈,这位是我三妹芸薇。薇儿,这是慈悲寺主持,空尘大师”
“见过大师”芸薇周全地行礼,方丈躬身还礼“施主不必多礼”转头吩咐十八名武僧都退下,与昭韵姐妹闲话几句,问问老友的近况。
空尘大师的话题很快又转回到阵法之上,昭韵点出目前的破云阵有何漏洞,却并不提及改进之法。
阵法一道,瞬息万变,同样的阵法在不同的人手中,发挥的功效各有不同。若她说明改进之法,会局限对方的思路,弊大于利。
芸薇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虽然不大明白说的是什么,也没有出言询问打断二人的讨论。
昭韵和空尘大师讨论得正兴起,此前引路的僧侣圆真师傅在门外探头探脑,昭韵姐妹背对着他没发现身后的情况。
空尘大师瞥见他神色凝重,念了声佛号“寺中有急事要处理,老衲先行告辞,改日再与昭韵施主探讨阵法之道”昭韵回礼道:“无妨,我带三妹去后山走走”
“施主自便”空尘大师微微躬身,三人在院门前分别,待昭韵姐妹二人走远,眼见四下无人,空尘大师看向徒弟“圆真,何事惊慌?”
圆真师傅低声道:“数日前的那位施主病情有所恶化,空寂师叔遣徒儿来寻您过去看看”空尘大师脸色微变,脚下疾步向后院西厢房走去。
屋内的年轻公子背手而立,拧着眉看向躺在床上的同伴“大师,烈秋的情况如何?”
空寂大师摇摇头“老衲医术浅薄,不敢妄下定论,还是等方丈师兄看过后再说吧”
年轻公子闻言一窒“他还能撑多久?”这个问题空寂大师可以回答“此前配的药可压制七日毒性,这一点,公子可放心,老衲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也就是说,还剩三日,若再找不到解药,只怕…年轻公子的眉头几乎皱成一道川字。
不一会空尘大师来到房中,查看一番后沉重地叹口气“这位施主的情况颇为严重,以寻常之道无法救治”
年轻公子急切地问道:“方丈可否再看看?真的无药可治了吗?”
“施主莫急,不能以寻常之道救治,那便只能试试非常之法了”空尘大师一句话,让年轻公子险些生出‘将眼前这说话大喘气的老和尚暴打一顿’的念头。
“是何非常之法?”努力平复心情的年轻公子出声问道,空尘大师搓着手里的佛珠,慢悠悠地说道:“治法倒是不难,主要难在其中一味药材,赤阳花”赤阳花并不少见,然而却是可见不可得之物。
赤阳花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但凡赤阳花生长之地,周边皆有赤阳金蛇出没。赤阳金蛇动作敏捷,唾液含有剧毒,顷刻间即可致人死命。能摘得赤阳花而不被赤阳金蛇咬到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
“赤阳花?就是与后山遥遥相望的悬崖上那朵红得似血的花?”圆真师傅诧异地看着方丈,那处悬崖离后山少说也有数丈之远,寻常人用轻功根本过不去。
而那处悬崖连接的是京城临县的一座山脉,绕道上山起码需要三天的时间,这还不算下山所需要的时间,西厢房中的那位病人等不了这么久。
“方丈大师可否引某一观?在下不才,唯轻功尚佳,想看看这赤阳花是否真的如此难得”年轻公子此话一出,身边仆人打扮的侍从急急唤了声公子,似是不愿他去冒险,而自家公子却并未搭理他。
空尘大师点头答应“施主随我来,但请施主切记,不可逞强”此人愿为朋友两肋插刀他很是欣赏,但他绝不愿让他白白送了性命。
另一边,昭韵带芸薇在后山简单转转,走累了便回厢房歇着,闲来无事练练字抄抄经书,一日过得也倒惬意。
芸薇先前见过二姐寄回家的书信,如同京中大多闺阁女子一般,用的是梅花小楷。而这次在慈悲寺抄写经书时,她才发现原来二姐还擅长行书,枯燥乏味的经文通过潇洒飘逸的行书体现出来,别有一番韵味。
“二姐真厉害”芸薇由衷地夸赞道,昭韵不以为意地笑笑“多练,你也可以的”
翌日昭韵领着芸薇步入长生殿,这里有许多人给过世的亲人立的长生牌。芸薇见二姐在一个刻着‘百人忌’的木牌前停住脚,学着二姐的样子取过香烛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薇儿,你知道为何这块牌子上面不写人名吗?”昭韵幽幽地开口,芸薇摇摇头“为什么呀?”
“这是父亲为龙武卫中战死沙场的将士所立的长生牌,因人数太多一块牌子写不下,百不是指只有百人,而是很多的意思”
芸薇感觉到二姐在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充满着哀伤,看向长生牌的眼神里满是敬畏,这是一块承载着英灵的木牌,颇为感慨地说道:“他们是大周的英雄”
二人走出长生殿,迎面遇上两个熟面孔,一个风姿俊逸,一个清新出尘。四目相对,双方皆显错愕。
“杭姑娘,没想到能在此遇到你”清丽女子率先出声,昭韵莞尔笑道:“好久不见,钟姑娘”她道是谁,原来是假装过一段时间的表姐,她身边的这位公子不久前见过。
见昭韵身边有个生面孔,三公主有些欲言又止,芸薇识相地开口道:“二姐,我去其他殿转转”
“好,若是走累了就回厢房等我,不要到处乱跑”昭韵叮嘱道,芸薇点头应下,朝着两位俊男靓女福身行礼,随即带着兰瑾和画兰离开。
这二人气度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芸薇虽有些好奇二姐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但她同样知道,当下不是询问的时机。
二姐若愿意让她知道,自然会告诉她的,有些事情,还是少些好奇心为好。该知道的自会知道,不应当知道的事情,她也不会多嘴询问,这是娘亲教她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