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秦公”昭韵躬身行礼,这次秦公没有推辞,坦荡地受了。这孩子,终是不愿父亲的提携恩师遭难,为他们争取了一个机会。
秦公让人带着昭韵去关押孟浩泽的舱房,昭韵的心思早已飞远。她怎么也想不通,两个月不见孟浩泽对她的态度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若说是因为白越国世子流言的缘故,孟家反悔已经足够让昭韵的名声受损,将来嫁人的难度可比孟浩泽娶妻的难度大。
孟浩泽心生报复之意,昭韵一点也不奇怪,但狠毒到要取她性命,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而现下恰好就发生了,所以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舱门打开,孟浩泽抬眼看向来人,很快又低下头去,引路的侍卫在昭韵踏入舱房后合上舱门,让他们二人单独谈谈。
孟浩泽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吗?”他这副样子让昭韵心里很不舒服,口气难免冲了起来“难道你不该告诉我,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么?”
话一说完,昭韵只觉得心口一痛,自嘲地勾勾嘴角,痛过了也好,以后都不会再痛了。她对孟浩泽虽暂未生出男女之意,到底是一起打过仗的伙伴,心中难免不忍。
那个在栖霞镇外挥洒热血与战友同生共死的爽朗少年,终是不在了。仿若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有着相似皮囊的人,昭韵不禁在想,她到底有没有认识过孟浩泽?
“我竟不知,你行事可以如此狠辣,想出这等歹毒计策。”昭韵的声音不高,却是字字诛心。
孟浩泽露出嘲讽的表情,反唇相讥“是你对不起我在先!你父亲现在威名赫赫,但你别忘了,杭穆烽做队长之时,领将正是我祖父,我祖父是你父亲的恩人。我孟家底蕴深厚,你却在我们议亲后与他人苟且,你又可曾把我放在眼里!”
昭韵心中失望之情更甚,他始终不相信她…只听孟浩泽继续说道:“我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爹娘寻媒人上门提亲,我原本欢天喜地地期待能与你白头偕老。此事一出,所有人都在取笑我,你可知道我的心情!这都是你逼我的!”
“呵…”昭韵发出一声冷笑“不辨是非自以为是,以后莫说你在龙武卫呆过,省得污了大周铁骑的名声。”
孟浩泽‘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连你的亲姐姐都恨不得将你除之后快,你这个恶妇”
昭韵闻言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你说什么?”不等孟浩泽说话昭韵直接动手搜身,在他身上找到了两封书信,未看内容只看封面她便已知道是谁的字迹。
孟浩泽趁她不备挣脱钳制他的手“行事太不检点,怎么可以在男子身上乱摸”昭韵眼里杀气更甚,抬脚将他踹翻在地,厉声喝道:“闭嘴”
“孟浩泽,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你别连累其他人!”昭韵扔下一句话摔门而出,外边听墙角的几人甚至还来不及转换姿势就被抓个正着。
不客气地瞪了为首的莫凡一眼,后者尴尬地摸摸脖子,他这不是怕两人在里头打起来闹出人命嘛…
谁知道孟浩泽还把杭昭韵的姐姐捅了出来,这件事很快上报给秦公,于是昭韵再次来到秦公的舱房里,这一次还多了秦溯之和莫凡两人。
“杭姑娘,孟浩泽所说之事是否属实?”秦公语气委婉,但看昭韵的表情,似是被打击得不轻。
“……”昭韵张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神色莫名地盯着手里攥着的两封信“半真半假吧,我长姐提供行踪,孟浩泽负责动手,但我长姐应该与魏风沿没关系”
“杭姑娘你没毛病吧,你姐姐联合外人害你,你还要保她吗?”莫凡看不下去出声道,希望杭姑娘早点认清她姐姐的真面目。
昭韵眼底闪过一丝悲戚之色“把这事捅破了,于我有什么好处?昭告天下我长姐和曾经议亲的男子要置我于死地么?让父亲知道他的嫡长女心狠手辣残害姐妹吗?”
在场的三个男子怔住,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听昭韵语气飘忽,言辞间满是感伤“若是这样,将我杭家的女儿置于何地,一个心肠歹毒残害姐妹至亲,一个声名狼藉名誉扫地,我三妹哪怕没有过错亦无人敢问津。这样的打击父亲承受不来,镇守边境他已耗费全部心神,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后宅之事,我不想打破这表面的平静,给他徒增烦恼。”
舱房内一片寂静,只听昭韵继续说道:“杭府内院之事我自会处理,此事相较于拐卖人口一案微不足道,实在不必花费太多精力去调查此事,哪怕查个水落石出,挖出来的不过是后宅内斗的真相。”
说着说着,昭韵的眼神渐渐坚定“小女今日二次斗胆,再与秦公谈一次条件。”昭韵的话让秦瀚内心甚为震动,在此事上立下汗马功劳的杭家有人与歹人勾结,说出去也是讽刺。
更何况杭大小姐可以说是被孟浩泽所骗告知了昭韵的行踪,不知者不为过,对她的处罚不会太重,而造成的后续影响却是不可估量的。
杭家三个女儿全毁了,对老友自身也会有不利的影响,朝中眼红他军功显赫的人不少,巴不得寻一点错处将他拉下马。他镇守边关浴血沙场,为大周立下过汗马功劳,秦公亦不愿他栽在这等内院肮脏事上。
穆烽有个孝顺女儿,为了不让父亲难受,竟愿意自己一个人扛着这么多事,这是何等的心胸。
“姑娘请说”秦瀚内心对昭韵的看法略有改变,此前只是觉得她聪明,如今看来她是个明事理且大气的女子。
“秦公可听过一个江湖组织,叫做鬼手帮”昭韵主动说道,秦公点点头,他的长子秦溯之说道:“追了这条线这么久,当然知道鬼手帮。”